方橙回到家里，院里只有郭邦。
郭义应该是回家了。
“妈，以后别让我小叔进门了。看他那邋遢样。”郭邦坐在院里的马扎子上玩手机。
方橙不客气的骂道:“你个白眼狼。小时候你吃的好东西有多少是你小叔赚回来的？”
“谁稀罕？都是给死人吃的供品。”
郭邦一听他妈这样说，想起自己小时候吃的那些供品，心里直发毛。
方橙没好气的说:“嫌东西不好吃，也没见你嫌钱不好花！你交的学费里边还有你小叔给人扫炕的钱。”
郭邦好一会儿没吱声。
“那我爸怎么办？”
“让jc看着办。”自己的辛苦钱，不会为“郭大侠”的飘昌花一分的。
郭邦开始埋怨道:“你们两个日子过一辈子了，还这么穷！这么穷，把我们生下来干什么？当牛当马？你们从结婚一年攒1万，这四五十年也有四五十万了吧？”
以前郭邦这么说，方香玉口拙，说不出来不说，心里还觉得对不起孩子。
现在是方橙，她可不惯着这儿子。
“你快闭嘴吧。老娘为你一个人就不止花了四五十万！学习不努力高中花钱念，借读费一年五千，三年一万五。大学花钱念的，一年三万，四年十二万！你要的手机平板电脑三大件一万多。毕业以后，为了你的工作花了多少？你的楼首付，装修，结婚的彩礼，生孩子我给的红包……一辈子我托举你和你姐，你算算是四五十万吗？”方橙怒瞪和“郭大侠”一样吐嘴吐不出象牙的儿子。
一个德行，怨天怨地怨他人，天底下的人都该他的。
一句话，母弱儿也欺。
不对，应该是儿女欺。
“挣不着钱别生孩子，生了养不起，对得起我吗？”郭邦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跟他妈嚷嚷起来。
方橙把手中菜放进盆里，拿着房门边的扫把，朝郭邦抡去。
“我今儿个算明白，我即使有那一个亿，也会嫌不够。不论谁养你这样的，都养不起。给我滚！”
“这是我的家，等我爸不在了，这房子我爸留给我！还有别惹我，以为我不敢打你是吧？”郭邦是敢跟方香玉动手的。
是“郭大侠”教的。
可今天，他碰到是方婆婆，谁都不惯着的主儿。
方橙一听这话，扫把狠劲的往儿子身上招呼。
“打死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一天天的除了回来跟我要钱，你还会干什么？尊老爱幼从小没学是吧？我知道你这个德行，我生个叉烧也不生你！”
“老溅人……”郭邦此言一出，脸上就挨了两耳光。
打的他两眼冒金花耳朵轰鸣。
嘴里还流出了血。
一米八的个子瘫坐在地下！
真不知道他妈不够一米六的身高怎么打到他的脸上？
就这样，方橙也没住手。
“草！敢打老娘？”
一拳拳打在背上，又快又狠。
郭邦惨叫出声。
西邻的有人趴在墙头上探头探脑的，方橙随从地上捡起马扎子丢了过去。
没打着人，倒是把人吓的叫“妈呀”！
…………
“滚吧！”
“我要报警。”
“报，快报！正好你们爷俩一块去蹲着！竟然家暴自己的母亲，有本事你就报。”
郭邦犹豫。
现在他真的打不过跟前这个老太太。
报警的话只是随口说，他没脸报。
“有本事自己挣钱去赎你那驴爹！没钱就让他在里边扛着。反正也饿不死，还省的他手痒痒。”方橙说完不理他，她这还有别的事儿呢。
“你别想着我再回来，你死家里我也不回来！”郭邦放狠话儿。
方橙嗤笑，不屑的说:“行。我活着的时候你也别回来，有本事别从家里拿一分钱一斤面一两油！花我的吃我的还打我？”
郭邦走了，衔门摔的叮当响！
他得遮脸，脸现在呼呼的热，都鼓了起来。
在街口上车时，他觉得周围的人都看他。
暗中暗暗发誓，过年他都不回来！
没人祭祖，让他们两个老头老太太在家死糗吧！
上车一发动时，发现油表快见底了。
本来每次回来，他妈都给他两三百加油的……
他兜里比脸都干净，但凡有点钱充游戏，抽烟喝酒的。
油站也不赊油，他只好又忍着脸疼回家，问他妈要两百块钱加油。
…………
方橙在那个狗屁儿子走后，挎着提篮子就去东庄姓温的一家。
昨天西山村温家死了个老太太，郭义去扫的炕，收拾的老太太的被褥。
温家人只管了他一顿饭，扫炕的200块钱没给。
这活脏累，正常人没干的。
一般是守村人干。
郭义就是。
六七岁时有病烧坏了脑子，智商就在六七岁上。
方香玉从嫁过来就把郭义当弟弟，当儿子养。
本来这样的活，她不想让郭义干。
可郭义想挣钱给哥哥，给嫂子，给侄子侄女花。
一干就是三十年。
这几年守村人变少，郭义除了自己村，别的村也去。
社会也到了老龄化，村里一年能过十近二十个老年人，所以郭义一年收入并不低。
钱大部分进了“郭大侠”的口袋里，供他吃喝嫖赌抽。
而郭义只能在平日里到嫂子这儿吃饭。
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别人不要的给他。
方橙打算把钱要回来，给小叔子买几件衣服。
家里两个干活的，竟是穿的最差最烂，因为他们的心底觉得不配穿好衣服。
凭什么？
这钱很好要。
温老二把钱递给方橙，解释道:“昨个郭义走的晚，我没敢把钱给他，怕他半路上掉了！”
方橙点头:“你说的对。我这还有事，你忙着吧。”
“哎。”
…………
方橙见过自己村庄和周围几个村，真是没孩子，街道上走的人也少。
除非是办丧。
办喜的全进城去办了。
“我怎么觉得人口开始负增长？”方橙骑着小电驴去镇上。
系统回复:是的。霞光市去年常住人口五十二万，死亡五千一百六十二，新生儿二千七百三十。已经实现了负增长，那啥任务也算是超额完成了。
方橙叹息:“现在都开放，也没有人生。”
回想方香玉年轻的时候被村里妇女主任骂侮辱的话，真想再倒给她。
系统提示:那妇女主任老年痴呆，正在床上玩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