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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是不待尾音全数落下,她便蓦的伸手,探上了肚兜的系带。

本以为此番执意而来,是早已下定了决心,甚至信心与勇气也全然十足,只是待得指尖触碰到肚兜的系带,才陡然发觉,原来自己也是紧张的,害怕的。

想来这世上除了风尘之人,没一个女子能在一个男人面前如此坦然的褪衣,更何况,她司徒凌燕乃金枝玉叶,满身贵胄,何来如此主动过。

往日年幼,自不知情滋味,后来遇见颜墨白,仅是那一眼,便是惊为天人,本是平然沉寂的心,顿如波澜万丈,又似春花骤开,她不知那种心口陡跳的感觉究竟为何,只是后来才觉,那是惊艳,是倾慕,也是,心动。她曾多次想过有朝一日能随他身边,能与他连理与共,她也曾想过,倘若她与他大婚,定十里长街繁,诸城庆,甚至花前月下,红烛喜蜡中,她能依在他身上,肆意吸取他身上的墨香,而他也会用他那骨节分明的指尖,极是温柔的为她褪衣。

是以,想象中的温柔与美好,全然与如今的现实违背违逆,此际,没有喜烛,没有喜酒,没有所谓的温柔缠蜷,有的,仅是卑微瑟缩,委曲求全撄。

是的,委曲求全。她司徒凌燕在用她的身子,唤他回头。

心思幽远,面上的薄红,越发浓烈,那一道道红艳之色,似要凝聚一团,从面颊溢出偿。

待得肚兜全数掉落,她只觉寒气越发逼人,她忍不住浑身发紧发颤,下意识的想惊慌的抬手遮住身子,却是犹豫片刻,终还是忍住。

“亵裤呢?”

一道幽远平缓的嗓音,再度幽幽而起。

她从局促中回神过来,下意识垂眸朝他一望,则见他面容俊美风华,只是那双漆黑无底的眼,竟漫出了半缕讥诮。

讥诮?

她顿时被他眼中的这股神情震得不轻,身子在发颤,指尖也在发颤。

待僵持片刻,终还是抬了手,褪了亵裤。

她所有所有的美好,全数展露在他面前,只是不知为何,她竟觉得他瞳中的那缕讥诮,越发严重。

她极是抵触他的这缕神情,身子蓦的再度朝他贴去,她司徒凌燕在他面前打碎了所有尊严,将所有的美好全数展在他面前,如此,他怎能讥诮她!怎能露出这般神情!

纵是他随意无知觉的流露,也是不可以的。

她肆意的朝他贴近,肆意不甘的想吻上他的眉眼,想要彻彻底底将他眼中的那道讥诮全数遮盖吻走,只奈何,待得身子还未贴在他身上时,他再度伸了手,凉薄修长的指尖,恰到好处的捏住了她的脖子。

是的,方才是抵在了她的肩膀,这回,他是分毫不差的扣住了她的脖子。

瞬时,她弯在半空的身子蓦的僵住,喉咙,也因她指尖的收拢而略微呼吸困难。

“颜大哥?”她强行镇定,略微艰难的出声唤他。

仅是片刻,他则柔和温润的凝她,醇厚的嗓音似如沾了春水蜜糖,本该是暖人心房,奈何他这脱口之言,却顿时将她的心击得陡跳。

“大公主这身子,匀称之至,本是好看。只可惜,常年征战,满身伤疤狰狞,皮肉也粗糙如汉,倒也扫兴。”他道。

司徒凌燕瞳孔陡颤,两手早已紧握成拳,抖动不堪。

她依旧不曾崩溃,也依旧不愿在他面前如此就认输放弃,她仅是咬了咬牙,嘶哑颤抖的再度道:“往日征战,凌燕的确不能护好己身。但若颜大哥不喜,凌燕日后自会好生调养身子,也会差人好生配药抹掉凌燕身上的疤痕。但今日,望颜大哥莫要再道出伤凌燕的话,凌燕是喜欢你的,也望颜大哥今日看在凌燕这份勇气的份上,善待凌燕一回。”

她突然软了语气。

她知晓的,在他面前,永远别想着与他硬碰硬,如他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既是敢与天下为敌,便绝不会畏惧任何人事,是以在他面前,许是脆弱屈服要来得有用,而她司徒凌燕此际受制于他,也不得不妥协卑微才是。

只是虽心如明镜,但她仍是盼着她的脆弱与顺从能勾起他心中对她的不舍与眷恋。

她就不信往日的相依相伴之情到了此际会丝毫不剩,他只是在伪装罢了!他要为那姑苏凤瑶对大盛复仇,是以,他只不过是要故意封存往日之情,刻意对她绝情罢了。

她一直这般想着念着,甚至确定着,奈何片刻,他那只扣在她脖子上的指尖越发用力,她呼吸越发困难,乍然之中,竟再度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她瞳中的坚定之意顿时变得摇晃,赤红的面颊上,也抑制不住的染出了几缕惊慌与畏惧。

“这么快就怕了?”正这时,面前这风华如玉的男子,醇厚平缓的再度出声。他嗓音极是温柔,温柔得似要融入人的骨髓,只是若是细听,却不难发觉他语气中不带任何感情,半丝半缕都不带。

“凌燕不怕。”这节骨眼上,她输不得,软弱不得。许是他正在考量她。

她对他满腔的爱意不假,悲凉失落之意也不假,她无需任何演绎,便可将求而不得的失落与委屈全数展现在他面前。

奈何片刻,他勾唇一笑,再度出声,“你今日虽勇气可嘉,只可惜,你则犯了朕之忌讳。”

她心口蓦的一缩。

他漫不经心的将目光从她面上挪开,“你也曾与朕接触过,自该知晓朕这人最是不喜旁人蛊惑与迷惑,特别是,以身为诱的下贱之术?倘若朕乃喜欢皮肉之人,朕往日在摄政王府的姬妾,无论是容色品貌,皆为上乘,又何来轮得到你司徒凌燕,企图爬上朕之榻上?”

司徒凌燕满目震颤,不可置信,湿润尽数从眼底窜了上来,狰狞磅礴的酸痛了眼。

下贱之术?

她堂堂的大盛大公主欲委身于他,他竟说她在对他用下贱之术?

她紧咬牙关,颤抖努力的强忍,终还是抵不过这句话对她带来的伤害,她极是痛苦狰狞的落泪,抑制不住的落泪,待努力在他的指头下呼吸一口后,她嘶哑决绝的道:“凌燕今日来,并非是要迷惑你。凌燕一直都喜欢你,颜大哥自是知晓!”

“知晓又如何?”颜墨白漫不经心的回话。

说着,嗓音稍稍一挑,“往日相携相伴,你的确对朕有恩,只可惜,朕这人历来健忘心狠,记不得什么恩情与旧情,这些年来,你既是要执意记着,朕自然也可陪你随意应付作戏,但而今戏已落幕,你便该清醒过来。朕杀了你父皇,而今还要捣毁你大盛国都,你如今对朕献身,已无任何用处,且也不过是,在犯朕之忌讳,令朕,越发不可善待你,轻贱你罢了。”

温雅醇厚的嗓音,依旧如三月春水,柔腻缠蜷。

然而这言道而出的字句,却是狰狞如刀,字字割人。

司徒凌燕浑身瘫软,狰狞绝望,颜墨白则一手扣着她的脖子,一手扳住她的肩膀,蓦的起身将她强行带出帐子,而后随意朝帐外等得满心着急的高良推去。

高良惊得不轻,乍然便见满身赤条的司徒凌燕朝他斜来,他心口骤紧,下意识伸手接她,却因她斜来的力道极大,他顿时接她不稳,反倒还被她撞到了地上,又见司徒凌燕寸缕不带,他甚至来不及多想,便急忙覆身而上用身子将她掩住,待得混乱惊慌的动作刚刚停歇,突然,头顶之处,幽然清远的嗓音微微而来,“高良,你今日,好大的胆子。”

这话不曾夹杂什么情绪,只是入得耳里,无异于洪水猛兽,刀锋冷芒,似要令人窒息,又似要活生生剜人肉骨一般。

高良浑身骤颤,面色骤白,待小心翼翼抬头,便方巧迎上了自家皇上那双波澜不惊的眼。

那双眼,太深太深,似如万丈深渊一般,欲将人彻底的吸入。他只觉浑身发颤发紧,整个人似要紧张至死一般。

跟随自家皇上这么多年,何曾见过他这般态度,纵是他未曾言道出什么狰狞骇人的话,就就凭他那双漆黑无底的眼,那句漫不经心的‘好大的胆子’,那威仪磅礴的清冷气势,便足矣让他丢盔弃甲。

自家皇上怒了。

他心头明然,此际也顾不得身下仰躺在雪地上的大盛公主了,仅得颤着身子起身,极是干脆的跪在了他面前,紧着嗓子道:“属下有罪。”

一切的狡辩到了这里都显得苍白,是以他一句都不曾解释,仅是开口便认罪。

这话一落,周遭无声,面前之人并不回话。

高良不敢动,仅得保持姿势好生跪定,奈何身子骨的确抖动得厉害,心神也沸腾起伏,平息不得。

周遭冷风肆虐,风雪不住拍打在身,一时,他却莫名的觉得不冷,则是半晌后,突然,面前之人平缓自若的出了声,“管好你女人。若是今日你与她还不能*,如此一来,她留着倒也无用,这冰天雪地,倒也适合埋葬尸骨,许是到得来年开春,尸骨都不会腐烂。”

这话入耳,高良突然觉得冷了,甚至那一股股莫名寒意,似骤然在浑身上下蔓延,浓烈厚重,似要压坏人的脊背。

“皇上,属下对大盛大公主的确无私情,又如何能与她*。再者,此番离下一关已是不远,许是大盛大公主还有用处,望皇上三思,这大盛大公主性命,此际动不得。”

他强行镇定,颤着嗓子回了话。

却是尾音还未全数落下,便得一句懒散幽远的嗤笑,“朕行军的胜败,何能会系在一女人身上。虎庸关已是过了,她已无用处,倘若大盛之人还有其余之招,朕自然,来者不拒,见招拆招。大盛若反抗得厉害,朕便将大盛彻底变作炼狱,大盛若能识时务早些认输投降,朕尚且还能留大盛子民安稳。”

威仪磅礴的话语,无疑是生杀予夺,大气凛然。

说着,面露讥诮,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再度朝司徒凌燕落去,“只不过这大盛公主,今日既是胆敢犯朕之忌讳,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若不与高良*,成高良的女人,那便成尸骨好了。而你高良也不必为她求情,待你收她之后,今日你领她过来的账,朕自然会好生与你算算。”

嗓音一落,不再言话,懒散平缓的转身往前。

司徒凌燕发疯般嘶声大吼,“颜墨白!你岂能如此对我!”

颜墨白白袍翻飞,飞雪也不住打落在他墨发上,整个人风华清冷,足下却分毫不停,更未言话。

眼见颜墨白径直入了帐子,前方之处,再无他身影之后,司徒凌燕顿时彻底瘫软在地,嘶声大哭,“你岂能如此对我!颜墨白!我恨你,我恨你……”

她不住的呢喃嘶吼,崩溃大哭。

高良从僵硬中抽神回来,第一次见这大盛公主竟也会有这等无助悲凉之时。

他凝她片刻,紧蹙的心底无奈重重,抉择不定,待半晌后,他终是急忙伸手将铠甲外袍褪了下来,仓促的裹在她身上,待得一切完毕,他顺势抬眸瞅了瞅周遭不远那些惊愕朝这边打量着的精卫,眉头一皱,随即终还是略微颤抖的伸手,将司徒凌燕彻底抱了起来。

司徒凌燕伤心欲绝,分毫不作挣扎,待被高良一路抱回马车,甚至那精壮的身子压下时,她才陡然回神,整个人越发狰狞暴怒的推拒。

“混帐东西!连你也敢欺辱本公主?还不速速下去?可是想让本公主拧你脑袋?”她癫狂暴怒,大肆而骂,湿润重重的双眼早已是血红杀气一片。

高良心头发紧,浑身发紧,终是强行将她禁锢,随即迅速抽开了裹在她身上的外袍,而后落唇下去,封住了她的唇。

司徒凌燕暴怒冲天,挣扎半晌,终究无果,最终,她终是不挣扎了,整个人犹如死尸一般瘫软狰狞的躺着,血色赤红的瞳孔不住泪流,悲戚绝望,令人怜惜。

高良突然有些不忍心了,停了动作,垂眸朝她的双眼锁了好一会儿,才叹息一声,无奈低声的道:“大公主请恕高良无礼。高良只是……只是想让大公主活着罢了。”

嗓音一落,不再耽搁,再度垂头而下,将她吻上。

一番*,车内气氛卷了几许旖旎之色,司徒凌燕浑身紫红,那双赤红狰狞的双眼,此际已静静的闭上了,整个人看似安然,但却又泪珠不住的顺着她眼角滴下。

高良初尝情事,纵是强行而为,但身心终还是愉悦松弛。难怪往日军中其余将士极是喜欢寻妓子作乐,原来这*之事,竟是如此令人癫狂畅快,犹至云端,说是飘飘欲仙都全然不为过。

只可惜,面前这女子,一动不动,似是不曾体会到方才之事的半分美好,他瞳中的欲然缓缓退却,而后,再度心疼起来。

他小心翼翼的用外袍将她裹好,吞吐紧张的道:“大公主如今便是我高良的人了,我高良日后,定会对你负责,绝不付你。”

嗓音一落,局促难耐,也不敢多呆,顿时转身下车,却是走了几步,便又得周遭精卫肆意笑话。

风雪压顶,这才没过多久,地上便又积了半尺的雪,便是教踩在雪地,竟也能陷在积雪里,若不稍稍用力拔,定不易抬脚。

四方之中,仍旧有白色的雾气氤氲,衬得天气越发极端狰狞,在场精卫们不由抬头望了望天色,心生担忧,只道是如此天气,想来这两日,大军是无法朝前赶路了。

比起此地的冰雪漫天,银装素裹,而千里之外的大旭,则依旧是暖阳高照,和风习习。

有宫车自宫门处行了出来,缓缓慢慢,悠然前行。

宫车不大,也略微普通,周遭更无兵卫跟随,便是穿街过巷,也无人识得这是皇家马车,更无人知晓车内的人定是非富即贵,只见得那御车之人,满面刚毅铁硬,看着倒像是个练家子。

马车一路往前,四角垂着的流苏一路摇曳飘飞。则是不久,马车突然远离了闹市,钻入了一条人烟稀疏的长街,待得行至长街尽头,再稍稍转了几个弯儿,便突然停了下来。

“长公主,三皇子,到了。”

御车之人率先下车,极是恭敬的唤道。

车内凤瑶也不耽搁,缓缓挪身下车,待见赢易也挪至车边后,她微微伸手,亲自将赢易扶了下来。

许是又想起了惠妃之事,一路上,赢易言语不多,与往日那沉默寡言的少年有些重合。凤瑶也不言话,心底一切通明,仅是一路扶着他入了前方的皇陵。

一路蜿蜒,待在惠妃墓前站定,赢易突然将手从凤瑶的手中抽走。

凤瑶下意识望他,他则幽远低沉的道:“母妃于臣弟来说,虽并非好母妃,虽不曾真正陪伴甚至宠溺臣弟,但她终归,还是心系臣弟的。只是,天下江山何其能被她这女子左右,母妃就是太过有心了,便是到死,都还想着算计。”

算计?

短促的二字入耳,凤瑶心底微微卷了几许释然。

如此说来,赢易是相信她姑苏凤瑶并未杀惠妃,而是惠妃以死来算计出了这个局?

心底涟漪,凤瑶神色微动。待沉默片刻,才平缓无波的道:“宫中的女子,自也有不可不为之事。且如你我而言,生来便是皇族,那些宫中的腥风血雨,明争暗斗,不是你我不想去触碰,便可不触碰的。”

说着,嗓音稍稍一沉,“惠妃虽心思磅礴,但所幸皇弟能浪子回头。大旭姓姑苏,虽征儿是大旭帝王,但皇弟你,也是大旭的主子。皇弟你聪慧明达,自该知晓本宫意思,待得你伤势恢复,本宫自会封你为王,赐你封地,让你安然无忧的度过此生。”

这话一出,赢易不说话,整个人静静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待皇陵守卒将祭奠之物摆好,凤瑶率先为惠妃上了一炷香,待得一切完毕,赢易突然低声道:“皇姐,臣弟想单独呆在这里,好生与母妃说说话。母妃生前,历来是听不进臣弟说什么的,也不会如此安详平静的听臣弟说话,是以这回,母妃终于安生下来了,臣弟,便想与母妃促膝长谈一番。”

他语气极低极低,卷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悲凉。

纵是惠妃再怎么作恶多端,蛇蝎心狠,但终归还是赢易的生母。且这赢易,也是有情有义之人,何能对惠妃母子之情割舍得下。

凤瑶心底了然,沉默片刻,仅是低沉而道:“可。本宫在皇陵外等你。”

这话一出,尾音还未全然落下,赢易便道:“不必了。臣弟许是要与母妃说许久的话,皇姐不必等了,先回宫去吧,待得臣弟与母妃话完了,自会随车回宫。”

凤瑶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终是不曾拒绝。

待转身出得皇陵,早有皇陵守卒重新为她备了辆马车,她入车而坐,吩咐回宫。

一路上,车内气氛沉寂,幽远压抑,而车外,则有人声鼎沸,亦或清净平寂。

不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宫门已至。

凤瑶自行下车,刚回凤栖宫,许儒亦便急冲冲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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