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听雨不甘示弱地揪住了惊云端的耳朵将她往一边扯，“你要不要重问？”
惊云端“哎哎哎”个半天，才聚起来的气势烟消云散，“我错了错了，迟总继续。”
“我没应下来，大概就是威逼利诱这些手段吧，又是打压我说我的硬性条件太差，不够格入五军，但帮他的忙，他能特批我入护卫军当个小队长什么的。”
迟听雨压根就没想着进五军去建功立业，她认惟萝为老师，一是如今的星级学校水平不够不收她，二是想体验一把惊云端曾经体验过的生活，三么……
多找几个老师，三个臭皮匠总能叠起来打过一个惊云端吧？
旁的什么目的，她还真没想过，有这个时间，不如多赚点钱，谁让惊云端是个既吸金又吞金的，迟大小姐一生要强，虽说大多时刻都承认自己差了惊云端一丝，可仍旧抱着远大梦想，誓要赢上个五六七八回才肯甘心。
迟听雨也是个擅长钓鱼的，卡罗尔是千年的狐狸，迟大小姐道行也能有个999年，你来我往之间用着彼此手中握着的筹码外加画大饼的本事互相博弈数个回合。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有一段时间，我面对克隆体的时候，会有一种极强的矛盾感。”迟听雨细细回想着当时场景，“有种学渣在面试，有个更厉害的人在边上实时教他该说什么话。”
克隆体的应对并不是即时的，而是每次她说完后，就要安静一会儿。
迟听雨起初也没注意到这点，谈判过程，沉默思考是合理的，可有些没什么营养的日常对话也要沉默，这就……
就像是她开口问人家一句：早上吃了没？
这种问题回答起来还不是信手拈来，吃了或者没吃，拓展一些就回答几句吃了点什么，哪个更好吃，结果克隆体连这种性质的问题都要沉默，非得那边的人回上一句“标准答案”，他才敢开口复述出来。
“话是老狐狸的话，说话的人倒像是个草包。”迟听雨虚了虚眼，到这之后，除却智脑，日日看得都是各种智能屏，叫她总有种保持了十几年的近视眼度数终于扛不住了要上涨了，太远的地方看过去总是模模糊糊。
她揉了下眼，低声轻叹：“也是奇怪，我来这里这么久，竟然一个戴近视镜的人都没看见。”
怎么就她踩雷了呢。
“不是没有，有生物保养舱，回家我去买一个，别揉，这的基层医生都是ai，揉红了给你诊断个绝症出来。”
“乌鸦嘴，百度梗看多了。”迟听雨没好气地戳了下人。
手上的皮肤是泛着冷感的瓷白，手指戳到腰上的时候，腰没感觉怎么样，倒是先感觉戳人的手指软软的，惊云端下意识攥住了大小姐的手指，放到唇边亲了亲，才继续她们的主题，“我说过的，卡罗尔的本体老了，科技手段可以从多个方面延长寿命，减缓衰老，但还做不到和自然规律抗衡，来个返老还童什么的，四百多岁的人了，不死也壮不成年轻人。”
“我算了一下，克隆体思路通畅，语言逻辑顺畅的时间并不长久，三十分钟左右，那个状态持续三十分钟后，他就嗯……”迟听雨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有种我说三句话，他都理解不到一个点的感觉。”
和蠢货强制性地待在一个空间里，并且需要谈事情是很费精力的，说话不累，心累。
二人一路避开人群，踩着飞行器回到平民区的房子。
隐私信息保护的好，惟萝老师居住地进都被人蹲过一轮，这边却依旧安安静静。
“这次我没答应，但表现出了动摇的意思，或许我该去立一个在科研上有天赋的年轻科学家的人设，为了达到目的，他会用实验室来诱惑我。”
门打开后，迟听雨拧开大衣的扣子，边走边脱，大衣被顺手挂在一旁的衣架上“但很可惜，我没有成为科学家的资质。”
迟听雨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她的天赋点就没有点在这上面，哪怕有一定学习能力，没这份兴趣爱好，在上面花时间也只是完成任务，难有大成就，遇到卡罗尔这样的老牌科学家，三言两语就穿帮了。
“这倒是提醒我了，我可以改行啊。”回家第一件事，打开冰箱，拿营养液，还非得问上一句，“你要吗听雨？”
“我不要，晚上吃的那份都还没消化完，”迟听雨瘫在沙发上，摸着圆鼓鼓的小肚子，“吃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营养液，突然吃到食物还真有些不习惯。”
“哎，可惜了我那才充盈一些的账户，请女朋友吃顿饭，啪叽一下就空了，女朋友还说不习惯，心碎。”挨着大小姐坐下，惊云端化身多愁善感伤心达人，“这不给五十个亲亲说不过去了，是不是？”
迟听雨：……
“你改行，卡罗尔不会信你的，别想了。”
每次歪楼的时候，大小姐就致力于使话题回到正轨。
“那倒也是，他知道我想要什么，大概率是跟你吊他似的吊我，我呢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每天吃吃喝喝玩玩，全方位展现我年轻的活力，别的事都不想，原本还想给姜大智拉扯一个新的远征军，结果除了那些老的，新的没几个能用，还不如我去海盗军收编，现在小孩儿的身子怎么跟吃激素发起来似的，虚。”
照理星际的东西不好吃，可都是严格按照人体所需配比出来的。
“不愿意出钱了，以前你们是联邦政府，不是一家独大，每个势力互相钳制，在有些事上多少都会收敛，例如政府给的未成年补贴，有时候甚至会为了赚点名头，给的多些，现在……”迟听雨摇头，“和做生意一个道理，市场只有一家店的时候，那家店拿捏整个市场。”
星际对未成年的福利待遇几乎是全方位地保姆式津贴，一个幼崽从出生到五十岁成年所有的费用过去由联邦政府，现在由帝国财政部买单，不仅仅是吃喝穿，还有照顾未成年的保姆机器人等等。
“帝国成立后不还出资建立了一个生物培养舱的项目么，这些年通过培养舱生出来的孩子也不少，我没有这方面的统计数据，但……”这些孩子应该都不太成功。
只可惜这种项目本就会给参与者巨大的经济补偿，即便养出来的孩子有一些问题，这笔经济补偿也足以让监护人闭嘴。
“唔……我突然想起一个，和你说的这些事无关的细节。”不知怎的，惊云端灵光一现，忽然就想到了在帝国皇宫里见到过的，“你记得卡罗尔手里那根拐杖吗？”
“我一直以为是批量生产的，每个克隆体人手一把，可今天这位手上拿的上面的刮痕，我在晚宴那天也见过。”
东西可以套模具流水线生产，划痕不太行。
照理上次晚宴结束，该隐追出去，除了赫域，其余人都跑了，那么拐杖还是会留在现场，被她们销毁，能够二次出现，说明赫域跑路的时候，第一时间没想着救一个克隆体，反而是先拿走了拐杖。
“拐杖会比克隆体的价值更高？”迟听雨闭了闭目，“什么情况下，克隆体目前的市场价在一亿到五亿星币之间浮动，我们假定有五成利润，那么成本也在五千万星币左右。”
“拐杖的材质从表面上看，也就是几万星币。”惊云端语气平静，指尖敲击着大小姐的手背，“但凡他镶颗贵点的矿石我都相信它值五千万。”
“我先复制一把，再找个机会把真的换过来。”
言罢，她轻叹一声，“也不知道景渠她们什么时候来，景渠来了，卡罗尔会更心动的。”
迟听雨却坐起来拍了下惊云端的手背，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惊云端笑着把人抱住，“我知道我知道，不算计她，我要是算计她，曲总不得把我皮扒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迟听雨忍不住纠正，“我想说的是，就算要景阿姨配合，也要记得保证她的安全，什么算计不算计的，还在记上次的仇。”
惊云端眨眨眼，像是没听懂，“我以为……”
“你以为，我怕你什么人都会利用，在你心里有想法的时候就会阻止你？”迟听雨没好气地别过脸，“你同意，景阿姨和曲总商量过后都同意，我又凭什么会不同意？我在你心里就这么看不懂局面？”
“再说，我信你，也信我自己的能力，不会让景阿姨出事，也相信景阿姨的本事，景阿姨只是看着呆，她不是真的呆。”
大抵是越想越气，彼此之间的情报又交流得差不多，迟听雨起身，重重捏着惊云端的脸颊，扯面似的往外扯，扯了之后又开始往里挤，“讨厌鬼，这张脸我还得看好多年，拉松了吃亏的还是我。”
惊云端一张脸被反复蹂躏，直到迟听雨解了气，“晚上你睡客房，你占地方，睡觉的时候，床要分出去三分之二，我们睡不到一起去。”
“哎哎，别啊，我不占地方的听雨。”别的都行，这个惊云端不行。
她伸出手，想紧急抓住女朋友的手，奈何迟听雨身手不赖，小空间里游鱼一般滑不留手，惊云端只来得及摸到一个指尖，人就已经游走了。
“我团一团就很小只了嘛……”惊云端忧愁叹气，“听雨的回旋镖当真是，镖镖扎心。”
她要是早知道，她开局就应该把握机会，还搞什么协议不协议的，也不至于留下如此多的把柄被大小姐记在小本本上，有用的时候拿出来转一转。
大小姐挥一挥衣袖没有半点留恋，反倒是贼头贼脑的里亚尔，从书房猫出身子，“元帅，全部卖给幽灵海盗团了，可咱们这边就两个人，这笔能成么？”
惊云端正烦着呢，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子：“你说呢？”
“要是以前，有元帅在，那百分之百能成，可……”这次就两个人，里亚尔怕死的很。
“你准备好去盘幽灵海盗团的帐就行了，别的不用想，另外，今晚怎么还没走人？”不是说好十点前就要消失在家里的吗？
里亚尔：“今、今晚加班了？”
“滚蛋，赶紧，三秒消失。”惊云端踹了没工资的加班党一脚，“加班我也不会把钱还给你。”
最多就是带着里亚尔去开拓一下别人的钱包什么的。
里亚尔麻溜滚蛋，但临关门前，他还是得狗腿一把：“元帅，那钱您不还就不还了，帐给我盘就行。”
他的快乐并不在于账户里的钱多少，而在于敛财。
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攒了这么多钱，愣是没花出几个子儿。
迟听雨洗完澡出来，见惊云端还原模原样坐在客厅里发愣，有种精气神都被抽走的空洞感，就直挺挺地坐着，双目直视前方，像只无人来接的狗狗。
她擦着头发过去，把毛巾往大狗身上一扔。
惊云端好似瞬间就活过来一般，屁颠屁颠掸了掸沙发上本就不存在的灰，“你坐你坐，我给你擦。”
这时候也不用什么干发机。
给女朋友擦头发，多么值得骄傲的荣耀，惊云端巴不得干发机什么的压根就不存在，也指望大小姐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家里还有这东西。
“里亚尔走了？”
“走了，他说他今天加班，走得晚了，我想是不是让他在家办公。”
惊云端现在就不想家里出现第三个能喘气儿的，该隐被送到了老师那边，克隆体更是一个都不带接回来的。
她就想在有限的时间里，迟听雨只属于她。
“不过机甲都卖完了，也不用他再做什么了。”
迟听雨沉默几息，猜测道：“卖给幽灵海盗团了？”
惊云端：“嗯，你又猜到了。”
“不难猜，他要完成交易，势必要经过你的拍板，你做事有时候看起来像是顺手，实则回头步步都有算计。”
最开始她不了解星际，就以为惊云端当真是随意找了最近的法外星球降落，后来她们走的匆忙，一路换装备，最开始从原世界带来的飞艇倒是遗忘在了那边。
可有了一段时间的学习，适合降落的法外星球并不只有幽灵星球一个。
那么自然就是惊云端还有别的安排。
一是为了找该隐，二……
大约就是她早就想好要把幽灵海盗团收为己用。
在星际这边的征兵是幌子，目的是想试探多方态度，有贵族们的，也有旧部们的，顺便看看百年间星际人的水平，要是更顺便，大约是抓两个还不错的好苗子。
“幽灵海盗团以幽灵为名，一是幽灵星球不见天光，二是他们的飞艇战机都已速度为名，神出鬼没，我想你也是看上了他们的速度，为了今后往返两个世界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