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千明的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破碎的瞳孔里倒映着苏秦漠然的脸，
如同死神投下的阴影。
他剧烈地颤抖着，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地呜咽：
“给…都给…公司…股份…都…都给你……”
“别…别杀我…求求你……”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肺叶里挤出来的，带着血沫和彻底的绝望。
苏秦站起身，靴子踩过地上粘稠的血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他走到那张巨大的红木茶桌后，拉开抽屉。
里面没有文件，只有成捆成捆码放整齐的、散发着油墨馨香的崭新百元大钞。
还有几本深蓝色的文件夹。
苏秦拿出那几本文件夹，以及桌上那台纤薄的笔记本电脑。
“密码？”苏秦回到他身边，电脑屏幕在他眼前晃了晃。
王千明像看到了最后一线生机，挣扎着想爬起来。
但碎裂的右手刚一触地，就疼得他几乎再次昏厥。
他只能像条虫子一样蠕动着，用那只尚且完好的左手，颤抖着、极其缓慢地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个字符。
每按一下，都牵动全身的伤口，冷汗如瀑布般从他额角淌下。
很快，屏幕解锁。
显示出复杂的金融操作界面。
“千明…千明资本…百…百分百…”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断断续续地报着名字，“还…还有…星辉娱乐…控…控股…67%…远洋…远洋物流…51%…都…都转给你…”
他报出一个名字，苏秦就打开一个文件夹，将里面厚厚的股权文件摊开在他面前的血泊里。
“签字。”
苏秦将一支昂贵的万宝龙金笔塞进他那只还算完好的左手，
笔尖悬停在股权转让书的签名栏上，像一把锋利的剑。
王千明那只左手抖得像风中落叶，笔尖在昂贵的纸张上戳出几个墨点。
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试图控制住那只手，每一次下笔都伴随着痛苦的抽搐和粗重的喘息。
那些曾经龙飞凤舞、象征着他王少身份和权力的签名。
此刻歪歪扭扭，像垂死孩童的涂鸦，每一个笔画都浸透了他自己的血和泪。
签完最后一份星辉娱乐的文件，他彻底脱力。
笔“啪嗒”一声掉在血泊里，溅起几滴暗红的液体。
“还…还有…”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眼中闪过一丝濒死的恐惧，挣扎着用左手去摸索自己西裤的内袋。
被他掏出来的，是一个小巧的钛合金U盘。
“瑞士…瑞士联合…不记名…密钥…所有…所有流动资金…”
他颤抖着将U盘举起来，如同献上最后的祭品。
苏秦接过那枚染血的U盘，冰冷的金属触感带着他绝望的体温。
目光扫过他彻底崩溃的脸，和那只如同被绞肉机绞过的右手。
“很好。”
苏秦站起身，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拂去了一点尘埃。
“王少，合作愉快。”
看到苏秦满意，王千明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就在她以为自己已经度过这个难关的时候，苏秦却冷不丁的再次把目光射向他。
“就你这样的货色，应该没能力策划这么庞大的行动吧？”
“说！到底谁才是你的幕后主使？”
王千明心里咯噔一下，他万万没想到苏瑾会在这时候突然反杀一招。
但是事到如今，他是不论如何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受人指使的，都一口咬定一切都是自己所为。
“我他妈把自己全部身家都赔进去了，我还有必要替别人背黑锅吗？”
“拜托你拿脑子想想，我有必要那么蠢吗？”
苏秦脑子微微侧了一下，想着也是，也不再纠结。
也不再看他一眼，转身踩着地上黏腻的血污和那具早已冰冷的杀手尸体，走向那扇巨大的落地窗。
窗外，魔都的灯火依旧喧嚣璀璨，编织着一个永不落幕的金钱幻梦。
苏秦拉开窗户，夜风猛烈地灌入，吹散了满室的血腥和恶臭。
身后，是王千明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以及彻底崩溃后精神失常般的、低低的、神经质的笑声。
苏秦站在窗边，俯瞰着脚下这片由欲望和骸骨堆砌而成的森林。
将那份签着他扭曲名字的千明资本股权转让书随手展开。
纸张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摸出一个纯银的打火机。
“嚓”的一声轻响，幽蓝的火苗在指尖跳跃，带着毁灭的温度，轻轻舔舐上那印着繁复暗纹的纸角。
火焰瞬间贪婪地蔓延，沿着“王千明”三个歪扭的字迹向上吞噬，
纸张在高温下卷曲、焦黑，化为片片带着火星的灰烬。
像无数只燃烧的黑色蝴蝶，挣脱了苏秦的指尖，被强劲的夜风裹挟着，翻滚着，
扑向脚下那片光怪陆离、深不见底的钢铁丛林。
灰烬在霓虹的洪流中闪烁了一下，便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窗玻璃冰冷地映出苏秦模糊的轮廓，以及身后那片被血与泪浸透的奢华废墟。
看着苏秦离开的背影，两个暗卫跟在身后低声耳语。
“这苏先生到底什么实力？我看他的动作居然比我们这些专业的还快。”
“就说那空手夺手枪的速度，我们最顶级的兵王也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另一个不屑地撇了撇嘴，“不是，我妄自菲薄，我们部队里最快的速度也比不上他。”
他说话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只是静静的跟在苏秦身后。
他现在可算明白了，苏秦为什么不要他们来保护，不是因为苏秦狂妄自大，而是因为压根就用不上。
两人走了一段之后，在各自分开之前又问了一句。
“那今天的情况，我们如实向上汇报？”
“当然如此，向上汇报要是敢打马虎眼，上头可饶不了我们。”
两人正在小声嘀咕着。
苏秦的脚步突然停止下来。
“两位大哥，你们到底走不走？”
“我还赶着回去拍戏呢，你们可别耽误时间了。”
三人匆匆上了车，然后转了直升机，直飞和恒店影视城。
不过在飞机上，他突然又蹦出一句。
“我觉得王千明没那么简单，你们帮我查一查他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