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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东暖阁。

朱元璋神情凝重地翻阅着京城各门送来的伤亡情况,而申湛然、刘文炳等心腹则围着一张城防图商讨方案。

“申卿,张真人的情况怎么样?”

朱元璋看完手中的文书,发现此战虽伤亡近万,但大部分都是轻伤,真正阵亡的不过三千余人,这才将提着的心放下,揉着眉心向申湛然询问张应京的情况。

申湛然闻言,急忙走过来道:“微臣过来时,张真人气息已经十分微弱,虽然有太医在调理,但都说张真人五脏皆伤,恐怕时日无多!”

朱元璋眼中露出一缕惋惜之色,又问道:“我记得张真人有一个随行的小道童,此刻在何处?”

申湛然道:“那道童现在宫中服侍张真人。”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缕杀机,道:“王守林一直守着张真人吗?”

申湛然点了点头,道:“一直都在,陛下放心!”

朱元璋看了申湛然一眼,沉声道:“好,申卿,辛苦你一趟,去告诉张真人,就说咱感念他的护驾之功,恢复正一教掌教真人天师封号,并敕封正一教为国教,此后历代掌教皆为国师。”

申湛然抬头看了朱元璋一眼,恭敬地行礼后,便缓缓地退了出去。

“新乐侯,你们都别站那远,咱还有些军务要问你们!”

朱元璋先前在与申湛然谈话时,见刘文炳等人都故意站得老远,心中暗暗点头。

此刻他已处理完张应京的事情,便又笑着招呼他们过来。

刘文炳等人闻言,这才缓缓地走上前来。

“新乐侯,你参与了德胜门的守城情况,你觉得咱们的兵士和叛军有多大的差距?”

朱元璋一脸严肃地看向刘文炳道。

刘文炳犹豫了一会,沉声道:“陛下,若说双方的差距,确实有些大。若非京城城池坚固,加之叛军虽然强悍却不擅长攻城,恐怕在先前的攻战中,德胜门就已经失守了。”

朱元璋闻言,下意识地将玉带朝下按了按,沉声道:“可是兵士畏死所致?”

刘文炳摇了摇头,道:“也并非只是畏死,其实自从颁布了杀敌的奖励后,不论是少爷兵,还是普通兵士,在守城时都比较勇敢。”

“只是这次对方攻城的主力是老八营的人,而我们的人由于平常缺乏训练,彼此间没有默契,又不懂得相互配合,导致伤亡颇大。”

“再就是对火器等使用也不纯熟,像纯熟的火炮手一个人就能做好的事情,他们两个人甚至三个人也做不好,不仅浪费人力,而且相互推诿,效率极低......”

朱元璋静静地听完刘文炳的讲述,又看向巩永固道:“巩卿,你且说说东、南两门的情况!”

巩永固恭敬行了一礼,道:“臣在东南两处见到的情况与新乐侯大致相同,不过也有一点不同,就是一些百姓的能力比守城的兵士还强!”

“是个别,还是整体都强一些?”

朱元璋又追问道。

巩永固想了想,道:“只是小部分,臣事后也曾和他们聊过,他们都是在京城附近有些田产的百姓。”

“因担心叛军进城后会对他们追赃助饷,所以守城时特别的积极。”

朱元璋有些疑惑地看向他道:“不是说三饷赋税过重,百姓种得越多,亏得越多,都弃田不种的吗?”

巩永固有些犹豫地道:“京城之地大多是官宦私产,所以三饷政策并未完全落实......”

朱元璋闻言,脸上立时显现怒容,朝外喝道:“来人啊,给咱......”

他话才说了一半却又停了下来,而急匆匆跑进来的小太监则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罢了,你先退下吧!”

朱元璋挥了挥手,让小太监退下后,又看向黄尼麓道:“你那边的情况又如何?”

黄尼麓想了想,道:“从今日的交战来看,双方的火器威力大体相当,只是臣发现叛军中有几门新式的红衣大炮。”

“不过叛军对此新式火炮的性能并不熟悉,所以并未发挥出它的威力,但微臣听闻女真人在大力发展火炮,若日后遇到女真人,臣担心会吃亏。”

朱元璋闻言,沉默了一会,道:“你说的不错,咱们这边与叛军打得火热,恐怕女真人也没闲着,倒是不得不防!”

“黄卿,从今日起你便着手招募擅长火器之人 ,只要有才能,咱绝不会吝惜官爵财帛。”

说罢,他又看向刘文炳道:“新乐侯,你一会去......”

“申卿,张天师的情况如何?”

朱元璋正要吩咐刘文炳,却突然见到申湛然走了进来,便又朝他问道。

申湛然面有悲色地道:“张天师已经羽化了!”

朱元璋闻言,紧盯着申湛然,道:“张天师羽化时,身旁都有哪些人?”

申湛然道:“张天师身旁除了那个小道童外,并无他人,而且方才在天师羽化后,那小道童也羽化了。”

“也羽化了?”

朱元璋有些惊讶地看着申湛然,沉默了一会,道:“那咱的旨意你可传达到了?”

申湛然点头道:“传达到了,张天师听了陛下的旨意后,连连称谢,然后就羽化了!”

朱元璋听到这,心中已经完全明白,对申湛然道:“好,申卿,你辛苦了!”

“另外张天师为咱大明鞠躬尽瘁,你安排人好生看护天师的尸身,待打败叛军后,咱要以国师之礼将他风光大葬。”

说罢,他刚转头看向刘文炳,还未开口却又突然侧头看向申湛然,道:“王守林呢?他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前来?”

申湛然脸色微变,恭敬地回答道:“王百户本是与我一同来的,只是半路遇到了锦衣卫的密探,所以微臣就先来了。”

“密探?”

朱元璋有些狐疑地看了申湛然一眼,道:“申卿,你觉得战事到如此情形,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

申湛然闻言,朗声道:“微臣虽未亲至战场,不过想金龙出现后,叛军必然不战自溃。”

“特别是宋献策,一向自诩神机妙算,经此一事,他对陛下心存畏惧,短时间内应难有所作为。”

“所以现在的重点已经不再是守城,而是防止有人献城。因此我们应加强京城巡逻,同时挑选精干兵士,组成一支精锐之师。”

“一来可以应对京城中的突发事件,二来若是叛军再集中兵力攻城,我们也可凭此精锐之师,打掉他们的嚣张气焰。”

“另外陛下可在今夜派人出城,游说叛军中的降将,只要能说动他们来归,叛军必败!”

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你觉得由谁去劝说比较好?”

申湛然微微一笑,道:“微臣不才,愿凭三寸不烂之舌,去劝白广恩等人来降!”

刘文炳闻言,急忙上前道:“陛下,申大人身体孱弱,且又不认识白广恩等人,让他前去实在太过冒险,不如让微臣前往。”

刘文炳话音才落下,巩永固又上前道:“陛下,新乐侯人缘颇广,叛军中恐有不少人都认识他,他去实在太过冒险。”

“臣虽不如新乐侯机敏,却好在无人认识,此行由臣去最为合适。”

黄尼麓本也想上前,不过他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优势,只能默默地看着他们争辩。

朱元璋本意是想试探申湛然,此刻见众人争先恐后地要去劝降,心中大喜。

他刚要开口,却见到王守林一脸担忧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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