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姑娘，长得没有我未来外甥媳妇好看。”
叶天河等人离得远，不知道无忧在说什么，只能从表情来判断他说的话是好还是坏。
但无忧的黑色兜帽将他整张脸都遮掩住了，只露出来半边苍白的下巴，叶天河等人就只能连蒙带猜了。
叶天河抿了抿唇，有些担忧地飞身落到莫依依身旁，他与简言之两人分别站在莫依依身旁，简直是左右护法。
“嗯。”
楚钰轻声应了一句，他注意到了莫依依一直在颤抖的腿，迟疑片刻，轻声说道：“莫姑娘，你有所不知。”
“其实，我也是魔族，你口中无恶不作，嗜血残暴的魔族。”
“……”
他本不愿意多说，但思索片刻，还是解释道：“莫姑娘，世界上并不是非黑即白，不能以一概全。”
“你所认为仙风道骨惩恶扬善的仙门尊者，不过是一个与魔族交易偷偷使用禁术的道貌岸然的家伙。”
“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血脉自己的出身，若是有机会，我想，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生在仙门，生在世家大族。”而不是躲藏在鬼城的魔族。
“事无定论，成事在人。”
无忧啧了啧嘴，拍了拍身边楚钰的肩膀，“说完了吧？”
莫依依只看见，一阵黑色雾气飘过，刚刚还站在不远处的楚钰先知玄襄等人，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未存在过。
她呆呆愣愣地望着那片方向，竟连滑落到腮边的泪水都忘了擦。
“依依？”
“依依师妹？”
在叶天河与简言之两人的呼唤下，莫依依终于清醒了过来。
她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的叶天河，又看了一眼微微皱着眉头的简言之，心中纠结了很久，还是选择了后者。
“简师兄，你觉得…我的想法真的错了么？”
“可是…从小到大，爹娘都是这样告诉我的呀，魔族是坏人，他们烧杀抢掠，他们嗜血残暴，他们麻木不仁，他们视人命如草芥……”
简言之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莫依依本来也不是想要一个回答，她只是对自己从小接受的思想产生了怀疑，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诚然，楚钰说的没错，我们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可是，历史古籍上都是那样记载的呀。魔族却是是做了很多坏事，百年前，魔族偷偷断了兰城灵脉，兰城至今都没几个修士。难道，历史还能是假的么？”
“……”
简言抿了抿唇，求助地看向另一边的叶天河，期待他能告诉自己该怎么回答。
“依依…”
叶天河一挑眉，刚叫出莫依依的名字，就被她打断了。
“叶师兄，你先别说话。”
“我想听简师兄的看法。”
刚刚才高兴起来的叶天河：……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想当隐形人的简言之：……
莫依依久久未得到简言之的回答，她吸了吸鼻子，长叹出一口气，“还有，楚钰说仙门尊者与魔族交易，若是没猜错，他的意思是师父和魔族交易，这怎么可能？”
“师父一向最是看重宗门律法，在灵剑派，谁不知道他最最严苛？”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破坏自己心中的规则？”
“……”
这话，叶天河是真不知道该如何接。
作为徒弟，他本应该相信自己的师父灵越尊者，可是…可是前两日，他亲眼目睹了灵越尊者癫狂的模样，也听到他亲口承认自己鲨了楚心。
还有方才，明明是灵辉师伯叮嘱他，若是有人来找，就将他们带去小竹峰。可是，师父偏说灵辉师伯在闭关修炼，不让他去小竹峰。哪儿有这么巧的事情？
叶天河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转头看向身侧树下。
灵越尊者躺在树底下，灰头土脸的，头发被烤得焦黑卷曲，他紧紧闭着眼睛，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他抬步上前，拍了拍灵越尊者的肩膀，表情一瞬间变得无比慌乱，“师父？师父？”
没有人应答他。
简言之与莫依依终于想起来了灵越尊者的存在，他俩走到叶天河身旁，也关切地看着地面上的灵越尊者。
简言之见叶天河怎么叫灵越尊者他都不醒，他心神微动，将手指按在灵越尊者脉搏上。
“……”
“简师兄，师父怎么了？”
莫依依看简言之表情不大好，连忙着急忙慌地问道。
简言之垂下了眸子，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张黄色符纸，贴在了灵越尊者胸前。
叶天河陡然出声，“师父身上，半点儿灵力都感受不到。”
“并且…我观他脉搏，平稳丝滑，似乎是睡着了……”简言之接了一句。
莫依依伸出白嫩的小手触碰上了灵越尊者黑漆漆的额头，喃喃道：“师父睡着了？”
在她说完这话的下一秒，灵越尊者就睁开了眼睛。
他那双原本如鹰一般锐利的眸子里写满了清澈的愚蠢，明明是一副中年男人长相，看神情却像个稚子幼童。
灵越尊者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叶天河简言之与莫依依三人，惊呼一声：“你们是谁？”
“你们围着我做什么？”
“我要去…我要去找师兄！”
灵越尊者像个小孩子一样，瘪瘪嘴，一把推开围着他的三人，撒开脚丫子往山下跑去。
他竟是连最重要的剑都忘了拿！
叶天河与简言之莫依依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他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古籍上记载过…”
简言之出声了，“修士若是被更高修为者入侵识海，并受到攻击，则会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心智回到他最渴望的那一年。”
“看这情况，师父是…被入侵识海了？”
叶天河看着灵越尊者的背影，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才进灵剑派的那两年，灵越尊者对于他来说，和父亲差不多。
后来，莫依依拜入师门之后，师父就变了一个样子，对于他…似乎多了几分竞争和敌对。
再后来……
叶天河的目光由近及远，他看向远处的黛色的群山。
……
三月前，灵剑派青崖山。
灵越尊者哐当一下将手里小巧精致的茶杯摔到地面上，冷冷抬眸看向面前负手站立着的叶天河。
“我教你的摄魂追踪符，绝对不会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你出了问题，还是楚钰身上有问题？”
叶天河想到在九层妖塔中与自己并肩而战的楚钰，沉吟片刻，毕恭毕敬地说道：“是我学艺不精，忘了师父的教训。”
“呵呵…”
灵越尊者冷笑几声，“天河，你真是越活越过去了！我记得你才拜入灵剑派的时候，都没出过这样的差错，怎么如今，连一张小小的符纸都能画错？”
“我看，是你心思不在此处…”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挥了挥手，“自己下去领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