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邵嘉迦皱眉，“他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像一团云，白色的雾气，也可能是无色的。”
殷迟：“是……鬼帝？”
一橙二黑三灰，四白五黄六青，七赤八蓝九紫。
这是九阶前的鬼力颜色呈现口诀。
“十阶银，十一金，一入十二无影踪。”苍星晚给殷迟补了后面那一句。
这个世界只对十阶以下的有研究，他们并不知道十一阶的鬼力是什么颜色的，就更不提十二阶。
而地府的高官。类似十殿阎王之类的，如果用恰当的词汇来说的话……他们大概能称得上跟天道是同事关系。
对于鬼帝什么的，他们可以引导人去处理，却不能自己插手。
十殿阎王唯一的职能就是维持地府的秩序和规则不被破坏。
如果鬼帝想不开了去冲地府，那么十殿阎王会出手，可鬼帝不冲，他们无权干涉，哪怕鬼帝也是鬼。
“是明晃晃的线索。”苍星晚大概能猜到这个鬼帝是谁了，“也是挑衅。”
“他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傻白甜。”
就因为苍星晚把他藏在自己的院子里，所以苍家的藏经楼失窃。
还阳禁术被盗。
至少是从五百年前活下来的人。
——所以根本不是人，是跟她和殷迟一样，从空国时代过来的，千余岁的鬼帝。
苍星晚问曲灯拿了纸笔，从记忆里找出了那个人的模样，提笔画下。
她的画技学自曲灯，要捕捉一个人的神是极为容易的。
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一张大概的人像图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曲灯在看见那幅画的第一眼，就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殷迟。
殷迟：……
苍星晚：？
她拈着画儿的一角，把画给提溜了起来，先是看向曲灯，随后目光又落在了殷迟身上：“认识？”
看样子，还是熟人。
殷迟不知苍星晚为什么会突然画出这幅画，她默了一下，声音有些艰涩：“吾弟，殷稷。”
正是苍家牺牲了所有才镇压下去的鬼帝。
苍星晚：？
可她的记忆里，鬼帝应该是被封在苍家了，她没有亲眼见过鬼帝，如果鬼帝还在这个世界，那他们苍家的牺牲算什么呢？
岂不是徒劳无功，白白死了一大家子人？
“我就是烦你们这种皇宫大院出来的，一天到晚脑子里想的就是那把椅子，就不是正常人，”苍星晚把画卷起来，收好，向殷迟开炮。
殷迟老实受着。
苍家之事，她也有份。
秦云鹤的视频电话在这个时候也打了过来，苍星晚接通，把手机交给了邵嘉迦，“鬼你是见不上了，打个视频，意思一下吧。”
至于什么还阳禁术，想都别想。
镰刀在系统空间里欲言又止。
苍星晚直接踢了她一脚，[有屁你就放。]
镰刀：[……]
[我就是突然明白，为什么是宿主你了。]
因果循环。
系统空间里突然安静。
许久之后，苍星晚才发出一声笑，[我也明白了。]
玄门之人最讲因果。
是她的无知给殷稷送去了斩向世界的刀。
所以并不是她来拯救这个世界。
而是她在为自己年少的过错，向这个世界赎罪。
苍家……
她的家人，也是为了她，才死的。
她的父母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原来害死她全家的不是什么鬼帝，也不是因为大长公主殷迟的托付，最大的凶手……
是她自己。
苍星晚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曲灯不知其中内里，就觉得老板娘突然就失去了所有表情，这个时候，她也顾不上什么要跟殷迟保持距离的心思，目光落在了殷迟身上。
殷迟……
她拍了拍苍星晚的肩膀，“你父亲说，这是苍家的命数，勿须自责。”
就像王朝终会更迭，苍家也到了他该尽的命数。
“你一早就知道？”苍星晚转向了殷迟，“由着我怪你？”
整件事最错的应该是她，殷迟为什么要背下这个锅？
夹在两个人中间的曲灯：……？
她完全不知道老板娘跟殷迟之间对话是什么情况。
殷迟皱了皱眉头，认真道：“殷稷是我的幼弟，你怪我是应该的。”
但，在那个时代之下，连她自己都只能在父皇的棋盘里成为一枚棋子，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棋子可以动用的微博力量，护佑下曲灯，她没有多余的能力和心力去教养幼弟。
有的人，从出生就带着原罪。
如殷迟，有着殷稷这样一个弟弟，她自愿认这个罪。
“我不知道是你傻还是我傻。”苍星晚的表情有些微妙，但她还是开口解释：“我没有自责。”
应该没有。
她发现原来她也是促成鬼帝的一把手的时候，心里第一个念头是：家里的老头子肯定从一开始就知道，偏偏没有给她提这个醒，真的是……！！
听到殷迟转达的来自她父亲的话之后，苍星晚更加确定，她父亲什么都知道。
这个老东西！！
苍家带给苍星晚的教育里，做错事从来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
做错了事之后一味陷在愧疚自责的情绪里。
所以苍星晚决定了——
她要干掉鬼帝！！！
这样四舍五入就等于她没犯过错！
殷迟看着一下就振作起来的老板娘：……？？？
另一边，邵嘉迦终于见到了姐姐邵嘉南。
视频电话里，邵嘉南面上带着脏污，对着邵嘉迦笑，她的魂体和肉身的模样同步，保持着幼年死亡时的模样，从人类正常审美来说，有点扭曲。
“你找我？”邵嘉南先邵嘉迦一步开口。
邵嘉迦点头，忙不迭说：“姐姐，我找到了办法，可以让你复活。”
邵嘉南：？
“不用了吧？”她露出尴尬却不失礼貌的微笑，“我听小秦王大人说过了，还阳禁术，你我互换人生，但我不想跟你换。”
她好不容易摆脱了邵家父母，再换回去，多少是有点恶心。
“你看到了，我在地府的日子还不错。”邵嘉南把镜头对准身后，有一群跟她一样的小鬼差正在吭哧吭哧干活。
正如老板娘说的那样，她以为她的模样不三不四，但在小鬼差里，果然是最可爱的。
邵嘉南在一众小鬼差里很受宠爱。
在人间没有得到的呵护，她在小鬼差群体里却得到了。
“嘉迦，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如果真的内心有愧的话，就带着我那份，在这个世界好好活吧。”
通过互换人生来降低内心的负疚感这种行为，未尝不是一种逃避。
没有必要，也不是邵嘉南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