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小金见裴月蘅摇摇欲坠，她的血已经染红了衣裳，他赶紧上前想要扶住裴月蘅，担忧道。
裴月蘅巧妙躲开，深深呼了一口气，将体内翻滚的气血压制住，道：“我没事，还撑得住。”
小金的手还停在半空中，他抿了抿嘴，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裴月蘅看着恢复清明的天际，满眼依恋，但她没有机会了，她还有她的任务要完成。
“有件事还得劳烦你。”
小金皱了皱眉头，他总有不良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裴月蘅看着小金的眼睛，神情无比认真道：“这件事非你不可，也只有你才能帮我了。”
小金虽不想答应，但也拒绝不来，说道：“先说说什么事情。”
“我走了之后，好好抚养我跟阙哥哥的孩子。”
小金一听这话，情绪变得异常激动，“什么叫你走了之后，你到底几个意思？你要是伤很重，就喝下秘酒，我把族里的存货都跟你带来了。”
说罢，拿出一坛酒递给裴月蘅，示意她喝下。
裴月蘅看着如此激动的小金，又看了看那坛酒，她很感动，但是她的命，为了天下苍生，为了盘古，为了紫女，她都要去做这件事情。
况且，没有了李阙，余生再长又有什么意义呢？倒不如让自己的生命变得有价值一些。
牺牲她一人，换天下苍生太平。
这个选择，值得。
裴月蘅将酒坛伸到小金身前，道：“把酒收回去，我是用不到了，你答应我的要求便好，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了。”
“我不答应。”小金想都没有想便拒绝了，如今天下已经稳下来了，就算伤得再重，他也一样可以救下她，可小金就是不明白，为何裴月蘅就是要一心求死呢？
“你会答应的。”裴月蘅知道，就算小金现在不答应，但他一定会照顾好她的儿子。
“为什么，到底是有什么事？我能替你去做，但请你好好活着，就当是为你的孩子，好吗？”小金的语气放柔了些，他希望裴月蘅能看在她幼子的份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裴月蘅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这件事谁都无法替我完成。”
她指着周围的一切，问道：“小金，你觉得这个地方像什么？像不像当初崖底岩浆暴动的场景，不，这里的一切，比那时候还有悲惨吧？”
小金看着周围，除了他们的说话声再无其他声音，他们的声音在这个空旷的地方形成了回音。
映入眼帘的，满是白骨，有些尸体身上虽带着肉，但已经腐烂完了，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就连啄食的鸟儿都没有，所有的一切，全都透露着死气。
这里的一切，比湖底发生的意外更悲惨百倍。
至少在湖底世界，他们还有人存活着，可这里，什么都没有，湖水都已经断流，无论是路上走的，还是水里游的，全部都没有任何活着的气息。
可就算这样了，裴月蘅又能做什么呢？难道她还能扭转时间，把这里变回原来的样子不成？
裴月蘅读懂了小金眼中的神情，“对，只有我献祭了，这里才会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裴月蘅的语气很平淡，似乎在说一件跟她自己无关的事情。
小金摇头，他一个大男人，流血不流泪，可现在他的眼睛已经泛酸了，“真的只能这样吗？”
裴月蘅不说话，但沉默便是默认了。
“那你自私一些，不，就当做为了我自私一回，这里就算还幸存一些人，但他们只要生活下去，这里迟早还是会变得繁荣起来的！”小金几乎用哀求的口吻说，他不要裴月蘅牺牲。
裴月蘅淡淡而笑，问道：“小金，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但我问你，若是当初你有机会复活你的族人，你愿意吗？”
小金沉默了许久方说话，这一回，他的语气已经很弱了。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小金，其实你自己很清楚，若是让你来处理这件事，你的选择你会跟我一样。”
“不是。”小金不想承认，倔强道。
裴月蘅看着神情颓然的小金，没有答话，她一挥手，身上的血已经被隐藏掉了，重新换了一套衣服，看起来不想受过伤的样子。
她回头吩咐小金道：“待会看见翔儿的时候不要跟他说这些事情，带走他，我不想让他亲眼看见自己母亲死在他的面前，这样对他而言太残忍了。”
“难道你现在的选择对与他就不残忍吗？若是他找妈妈，我又能如何？”
裴月蘅眼中噙着眼泪，她扬起头，将眼泪拦在眼睛里，道：“到了你们的世界，就麻烦元木嫂子帮忙幻化出一个我来，由那个她代替我照顾翔儿。”、
小金没有说话，原来一切她早就做好的准备，她早就有了赴死之心，那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走吧。”裴月蘅见小金沉默，就当做他已经答应了，她将一道光华打入石狮子头部，那光华消失之后，石狮子也跟着一起消失了，在里头的人全部都已经出来。
“呕……”
一直躲在结界内的百姓从未见过如此场景，他们都全部干呕起来。
这外边的世界真的是太恶心了。
“娘亲！”李安翔的眼神没有放在周围的事物上，一看见裴月蘅的身影，他立马飞奔跑过来，投进裴月蘅的怀抱，紧紧拥着，扬起他稚嫩的脸蛋问道：“娘亲有没有受伤？”
裴月蘅的眼泪差点没流下来，她抱住李安翔愈发紧了。
“娘亲，到底怎么了？您抱翔儿太紧了，翔儿都快呼吸不上来了。”
裴月蘅赶紧松开李安翔，抱歉道：“对不起啊翔儿，是娘亲不好。”
说着，裴月蘅的眼泪便下来了。
有一双稚嫩的手温柔地替她擦拭掉泪水，奶声奶气地安慰道：“娘亲不哭，是不是娘亲哪里疼？翔儿帮您呼呼。”
说罢，踮起他的脚尖认真地替裴月蘅呼呼。
小金看着他们母子这般，他不忍心看，别过脸去，一行眼泪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