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琳琅煞有其事地拉过生六，悄悄躲在树丛背后。
见四下无人，她冲苏令仪那边努努嘴，低声在生六耳边嘀咕：“你看到没？我师父和你们夜队头头竟然坐在一起！还是相安无事地坐在一起！”
生六点点头：“嗯，是挺相安无事的，可这有什么问题？”
“你不觉得他们之间有点什么吗？”琳琅冲着生六八卦道。
生六笑笑，反问她：“那依琳琅姑娘的高见，我们夜首和你们娘娘之间能有什么？”
琳琅盘膝而坐，撑着下巴开始思索。
“我觉得……我觉得你们夜首肯定是和我师父相处久了，这么多天的相爱相杀，他肯定是见识到我师父她人有多好，所以他对我师父……情根深种？不对，是情深似海？也不对……”
生六差点跌破眼镜。
情深似海？情根深种？
她是从哪里看出来夜首和王妃是相爱相杀的欢喜冤家？
简直不要太离谱。
琳琅在那里自言自语久了，却见没人回话，她茫然地抬起头：“你怎么不说话了？”
对上生六似笑非笑的眼神，琳琅觉得心被人拍了一下。
连忙将放在地上的大木盆又一次扛起：“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再磨蹭下去，今晚都吃不上粽子。”
她的耳朵微微一红，有些负气似的扛着盆儿，匆匆从生六面前躲开。
“琳琅姑娘！在下也做过不少伙房的伙计，既然时间赶不上，不如让在下帮衬一二？”
“不用了！”
“琳琅姑娘真的不用吗？”
“不用了！”琳琅高声一呼，脚下虽然狼狈，却还是不肯停下脚步。飞快地消失在院子里。
这一幕不小心就入了苏令仪的眼，她不由得嗔笑一声。
“你这徒弟，倒是性子活泼。”
苏令仪嘴角扬得更高：“什么叫做琳琅活泼？她本来就不是什么闷葫芦，这生六又总爱逗弄她，她能不恼了才怪。”
话一说完，她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连忙回头。
慕容泽正穿着身玄色长衫，带着一脸笑意看着她。
“你来了？”
苏令仪笑笑。慌忙给他沏上一壶茶。
“嗯，军中事务有些繁琐，这才拖到现在，本来约你巳时出门，不想拖到现在。”
苏令仪摆摆手，全然不在意地说道：“不碍事，本来我还闷得慌，凑巧十六夜找我聊了几句，算是打发时间了。等等，十六夜呢？”
“他啊……了却心愿，当然是和他的红颜知己去逛灯会了。”
“什么？”苏令仪瞪大眼，“十六夜……他？有红颜知己，你在说点什么？他成天都在你身边被你压榨，私底下哪里还有时间找什么红颜知己？
等等，好像你府上还有一个女人，该不会她就是……”
“嗯，和你猜测的一样，那就是十六夜的青梅竹马。亦是定下婚约的未婚夫妻。当年何家一直都是依附于将军府的皇商之家。顾家一倒，自然有的是人嫉妒。何家也没能逃过倒塌的局面。”
“可她怎么最后住你王府里去了？”苏令仪有些没明白。
“十六夜为人刻板，在顾家未能洗脱罪名前，他觉得自己给不起何玫一个安稳的家。何玫也生来固执。硬要陪同索性王府够大，便空个院子给她。”
苏令仪不禁汗颜。
你王府真是大啊，塞下原主的亲哥哥不说，连带未婚的嫂嫂也一并地塞进去。
她不禁怀疑，若是顾家的人都还活着，他该不会真的将那么一大家子都往这王府里塞吧？
这个行为，还真像是一个背着全部家当前行的乌龟。
背上的，全是自己可以信赖之人。
这般想着，苏令仪不由得会心一笑。
“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候鸟的心态。”
看着苏令仪，慕容泽眼神满是柔和。
他的心很小，却又很大。
他只想和自己的亲人，爱人，能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不被外人侵扰。
可少年时光唯一的喜乐，全都化作泡影，他手中的沙已经溜走太多。
他不敢再强求，生怕自己一用力，消失的会更多。
视作兄弟的顾瑾瑜如此，苏令仪亦是如此。
“天色不早，再不出门，花街上人更多。到时候别说是去看花灯还是花魁游街，只怕能看的就是人山人海了。”
苏令仪抱怨一声，从衣袖内拿出两个面具，将其中一个青鬼面具塞到慕容泽的手上。
面具上涂着艳丽的色彩。金粉在眼睛的位置勾勒出神圣又鬼魅的眼线。
面具上的白色鬼角也异常沉重，锋利的尖端，恍若就是真实的角。
“给你，这个是昨天晚上我亲手做的。往年我们垣铃阁也时常搞些活计私下玩。我不是专业的手艺人，王爷您可别嫌弃。”
慕容泽很是珍惜的摸着这个鬼面：“怎么会？”
“那你还不带上？啊……我给忘记了，这面具也不好戴上，你坐下来点。”苏令仪冲着慕容泽摆摆手。
示意他低头。
“好。”
他坐在石凳上，闭上眼，感受着苏令仪对自己的摆弄。
白色的鬼角从面具上拆下来，像是发箍一样，箍在他的脑门上。苏令仪松口气，这才将青鬼面具扣在慕容泽的脸上。
“不行……这样人模鬼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入魔了呢。”苏令仪撑着下巴，忽然灵光一闪。
将慕容泽头上的发簪轻轻一抽。
他黑色的发丝顷刻间落在肩头，
风一吹，显得他整个人都狂野了不知道多少。
只见苏令仪不知又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个牙形项链挂在慕容泽的脖子上，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嗯，这样才像是一个手中满是无辜人类鲜血，又狂妄自大，自命不凡的鬼神。”
说罢，苏令仪这才将赤鬼的面具戴在自己的脸上。
和慕容泽不一样的是，她自己的这份地要比慕容泽那青面獠牙的要柔和很多。也没和他一样顶着两个大牙齿。
“你这东西倒是有趣，我平日带的头盔也不过这个重量。你也带上这么重的东西，头不会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