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宽敞的马车里，白启云捏着一本书却无心观看。
身旁的女人依然是那副冰山一般的表情，唯有不经意间触碰到的时候从肌肤上传来的一抹温热才能让白启云感觉到这是个活人。
不过说到底，让他感觉到如此尴尬的还是因为两人之间相处的时间甚短，对彼此的了解都很少，贸然地相处一室，有些尴尬的感觉也是正常。
马车吱悠悠地驶出了璃月港。
少顷, 为了缓解这种莫名的尴尬，白启云主动挑起了话题。
“酒楼的工作很忙吧，我之前看了工作簿，上面记载的密密麻麻的。”
为了不显得突兀，他选择了从两人之间唯一的联系点入手。
或许是没有想到身旁的少年会主动说话，申鹤先是一愣, 但很快就缓过神来对着白启云点了点头。
“还可以，有香菱的帮助倒也不算很忙。”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有些手忙脚乱，但申鹤在严格按照香菱给出的指示行动后，状况就渐渐地好转了起来。
当然，她还是不能随意地开口，要不然势必又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是吗。”
短暂的交流后，车厢内又陷入了一片沉默。
两人倚在各自的窗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启云趁着这个时候唤出嫣朵拉，为前行的马匹再次附着上一层水元素力。
有了这么一层元素力，即便他在车厢里也能通过它来控制马车的前行轨迹，十分的方便。
同时还能增强马匹的身体素质，加快前进的速度。
见到突然从背包中跳出来的嫣朵拉，申鹤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她整理了下身子，悄悄地从一旁靠近了小家伙，手指慢慢地戳了上去。
瞬间，指尖被一阵湿润嫩滑覆盖，就好似她曾在河流里触碰的游鱼最柔软的鱼肚一般。
“嗯？”
刚从背包里出来的嫣朵拉歪了歪头，看着这个对她动手动脚的奇怪女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动作很失礼, 申鹤赶紧缩回了自己的手指。
“啊，抱歉。”
一大一小两人之间的动作并没有引起白启云的注意，倒不如说这种程度的抚摸在它看来根本算不上什么事情, 要知道他对嫣朵拉可是时不时就拉着脖子来回甩的，申鹤这样的简直可以称之为‘爱抚’了。
“咳咳，看起来你好像很着急的样子，让我试试。”
还没等白启云有所答复，申鹤就凑到了马匹的旁边，双手捏了一个印决。
下一秒，一股缥缈的仙力从她的身上散发了出来，就好似晨曦间缭绕在山峰处的白雾一般，让人捉摸不定。
下一秒，马儿嘶鸣了一声，脚下升起一道风旋，再次拔升了数倍不止的速度向前飞奔而去。
更让白启云惊奇的是，在如此恐怖的前进速度下，车厢竟然一点颠簸都没有，甚至比起原来的时候还要平稳许多。
这就是仙术吗，真是厉害。
看着身旁少年一脸叹服的样子，申鹤少见地不好意思了起来。
女子偏过脸去，手指卷了卷自己那白色的细发，轻声道。
“不过是一些常见的法术罢了，不值得称道。”
话虽如此，但白启云作为跟几位高纯度风元素力掌控者同行过的人，明显能感觉到现在的行进方式比起那几位都要高明得多。
无论是速度还是安稳度上，都近乎无可挑剔。
可惜了，如果不是仙术挑人的话，他肯定会把这门看起来就很实用的术法学到手。
这样将来在旅行的时候就更方便了。
“不必妄自菲薄，厉害就是厉害。”
对于此等神迹般的术法，白启云由衷的赞叹。
因为是前往绝云间搜寻借风留云真君的下落，申鹤对此自然是轻车熟路。
比起走官道那种安全但却会绕远的道路，她选择了一条少有人知的捷径。
虽然沿途会有些许魔物的存在，但想来凭借着她跟白启云，应当能自保无虞。
按照这个速度来看，他们二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从绝云间一来一回应该只需要花费两天左右的时间。
当然，这是不考虑‘天下第一楼’的运输问题，不过对于这个难题申鹤也已经有了准备。
“家师常年在山间隐居，寻常人等入山一般很难见得到她，七星所拜托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那件‘天下第一楼’原本藏在了一处仙人洞府里，现在那位仙人已经逝去多年，家师想要把它从其中搬运出来也可能会多一些波折。”
又过了一段时间，申鹤再次开口，把借风留云真君可能耽误行程的原因给列举了出来。
诸如找不到路，东西太大不好放置，以及物体损坏等一系列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哦...”
没想到仙人也会有各种各样的烦恼，白启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为好。
而且说起来，他好像是第一次拜访仙人吧，双手空空地过去好像也不是很好。
到了马车上白启云才想起送礼的事情，可现在他手头上只有一堆书以及之前旅行时背包里剩下的材料，想要凑出一份不失礼节的礼物好像也有些困难。
“那个，申鹤，留云真君有什么喜好吗。”
不得已，他只能向着身旁的申鹤发出了求助。
闻言，申鹤用这一双纯白色的瞳孔盯着身旁的少年，就像是要看穿他问话的目的。
“嗯...家师喜欢的东西甚少，机关术算一个，除此之外的话就是吃食了。”
“哦？”
白启云心下一动。
喜欢吃的？那就好办了。
趁着距离绝云间还有一段距离，白启云在背包里翻找起来了剩下的原材料。
一袋面粉，几分肉干，外加上各式各样的果干或者特产。
毕竟出门在外，他带的也只能是一些易于保存的东西，寻常的生肉或者新鲜蔬菜都不易保存，如有必要的话可以直接在野外采摘。
但仅凭手中这几样东西，白启云也能做出不错的料理。
拿出一个之前用来装杂物的盒子，将其用水元素力清扫了几遍后，白启云开始在其中和起面来。
在到达绝云间之前，他要做出一份不失礼节的面点才行。
————
车轮滚滚，经过一个白日的时间两人便到达了申鹤所说的地方。
看着高大的山体，白启云想都没想，直接唤出了嫣朵拉，纯水武装附于身上，一个振翅便带着申鹤飞上了高空。
女人虽然身材修长，但躺在少年的怀中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看着少年的侧颜，申鹤想起了当年的那个午后。
那时候被那个女人抱着，也是这样。
微风拂过耳边，申鹤悄悄地合上了双目，享受这如同记忆中一般的片刻。
七八个呼吸间，白启云的身形便在身后的双翼震动下飞到了山峦的顶部。
“到了。”
少年的声音唤醒了怀中的女子，申鹤好似没有对刚才的事情有任何的反应，面无表情地从白启云的怀中振作起身形。
申鹤朝着一旁的光幕处轻轻地在半空中轻点了几下手指。
瞬间，一道清波在空气中荡漾开来，原本封锁在洞府前的光幕也随之散去。
借风留云真君的洞府机关设计固然巧妙，但架不住申鹤从小在这里生活，进出就像是在酒楼上下班一样，轻松随意。
做完这一切后，申鹤对着身后的少年轻轻颔首。
“我们走吧。”
“哦...”
白启云带上之前准备好的礼盒，跟在女子的身后一起步入了仙人的洞府。
因为是要面见仙人，白启云撤去了周身的纯水武装，嫣朵拉显出身形老老实实地趴在少年的肩膀上，跟着他一起进入了洞府。
这家伙最近越来越懒了，能不自己动弹的绝对不多走一步。
顺着洞口一直向前，原本漆黑的山洞突然变得一片明亮。
在一黑一白的变换间，白启云仿佛置身在了另外一个世界。
当他放下遮住刺眼光芒的手的一瞬间，面前的一切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一块块岛屿漂浮在空中，经由宽广的光带逐一连接，就好似一座座漂浮在空中的楼阁，如梦似幻。
借风留云真君的机关大师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跟紧我。”
察觉到少年在身后有愣神的动作，申鹤也停了下来。
此处是仙人精心设计的洞府，虽然没有刻意考虑应敌的可能性设计，但还是有一些小陷阱，若是落入其中也会有些麻烦，他们两个还是不要离的太远比较好。
“嗯。”
或许是察觉到了不远处暗藏着的危机，白启云连忙跟上了申鹤，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一并前行。
在一些小岛的连接处，申鹤启动了几个机关，空中小岛的连接方向瞬间变换了起来，若是让白启云来看，恐怕一时间会被如此错综复杂的通路给直接绕晕。
经历了数次的变换之后，白启云终于跟着申鹤来到了洞府的最深处。
一块比起之前遇见的都更加庞大的石台上建着一座寻常人家样式的房屋，其外有几根栅栏与外界相隔。
如果不是在洞府内遇见，白启云还以为这里是哪处农家的院落。
申鹤向着少年点了点头，示意他稍等一下，自己一个人走上前去敲了敲面前的石门。
“咚咚咚。”
手指在石门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石门内部还是没有传出来应答的声音，大门依然紧闭着。
“会不会留云真君不在这里啊。”
闻言，申鹤摇了摇头。
“不会，如果她不在的话，那这道门不会上锁，外部的那些机关也不会如此轻易地被我激活。”
说到这里，申鹤从腰间拿出一枚石符贴在了一旁的机关处。
下一秒，一股轰隆隆的声音在两人的耳边响彻。
仙人洞府的住处自然有自我防护的机关，即便申鹤想要强闯，面前这道机关也会拦住她的脚步。
不过这股声响可不是解除机关的象征，只是单纯的发声装置罢了，就跟门铃是一个道理。
既然留云借风真君在家，那只要叫醒她就好。
这是申鹤和她师父之间一贯的相处逻辑。
果然，在响彻洞穴的轰鸣声过后，仅仅数秒，原本紧锁的石门便轰然打开。
一只通体青白二色的仙鹤缓缓从石屋中走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白启云的错觉，他总觉得面前这只鹤好像没怎么睡醒的样子，满眼写着惺忪。
该不会他们两个打扰到仙人的休息了吧。
“原来是申鹤啊，这么晚了还特意跑来一趟...”
鹤仙扬着头扫了一眼身前的二人，当目光掠过白启云之时，她突然止住了话语。
就像是一只被抓住脖子的鸭子。
一人一鹤四目相对，白启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
“那个，借风留云真君你好，在下白启云，受璃月七星之托前来，一点薄礼还请笑纳。”
说罢，白启云便将礼盒递给了面前的鹤仙。
不过让他尴尬的是，鹤仙人没有双手，无法将他的礼盒接过。
好在一旁的申鹤帮他打了个圆场，直接将礼盒送进了面前的石屋内，避免了更尴尬的场面出现。
“额....嗯。”
留云借风真君点了点头，没有怀疑面前少年的话语。
只是这份面容....
“真君，我们今天回来是想问问‘天下第一楼’的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璃月港那边等的有些急了。”
“啊，原来是这件事，我说你怎么会挑个大晚上回来。”
说着说着，鹤仙提起翅膀打了个哈欠。
好像刚才被打扰了休息让她真的很困。
“我只是有些睡过头了，最近两天比较累，明天一早我就会把那东西拿出来，放心吧。”
借风留云真君张了张翅膀，周围瞬间从地下升起了一栋跟她住所相同的房屋。
“今晚你们先暂时在这里住下。”
似乎说了几句话耗费了她不小的精力，刚刚打完哈欠的鹤仙又打了个哈欠。
“住下？一间房？”
还没等申鹤说些什么，白启云便诧异地看着面前仅有一间的房屋，字里行间充满了疑问。
“怎么？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
“不不不，怎么可能啊！”
看着身前极力否定的少年，鹤仙把头偏向了一旁面无表情的申鹤，发现她也是摇了摇头。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两个结伴来的是那种关系呢。”
不知道是不是白启云的错觉，他总感觉面前的仙人语气中有些失望。
这个人不会真的是那么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