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琴马上跑回南门,往街道看去,街道上却早已没有了那女人的身影。
从医院播放的广播,以及她跟那个女人的对话来看,那个女人一定是得了阿尔茨海默症,也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症。
她居然把那个女人给带了出去,带出去事小,偏生还将她丢在了半路上,她的家人现在一定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这可如何是好。
虽然有可能会被指责,洛水琴还是跑到侧前台,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护士。
护士让洛水琴稍等一下,她联系芸柳的家属,他们可能要来酬谢并寻问一些细节。
洛水琴好心办了坏事,怕人家指责,可她更怕逃离后漫长的自责与愧疚,毅然留下。
护士挂完电话不久,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朝侧前台走来,老人身上的那件枣红色的棉袄,很快吸引了洛水琴的注意力。
那颗结满了拐枣的树,以及树下啄食万寿果的成片鸟儿,这图景何曾熟悉。
没错,锦恒的笔记本里出现过这幅图案。
难道这个老人就是锦恒!
而芸柳是锦恒的妻子?
锦恒芸柳这名字组合在一起挺有诗情画意。
可那坟墓又是怎么回事?
在她的想法里,没有哪个大活人,会给自己造一个坟墓,多不吉利。
“姑娘,你见过我的妻子。”
洛水琴点了点头。
老人马上指责:“你怎么能把我的妻子带出医院呢?万一她出了事该怎么办,她现在什么事都记不得,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起。”
洛水琴一脸尴尬马上道歉。
护士连忙帮着洛水琴解释:“老先生,这位小姐并不知道您家夫人的情况,她也是一片好心,听到广播后又马上来告知。”
老人重重地叹了口气问:“她上了什么车,公交车还是的士?”
洛水琴尴尬摇头:“这可怎么办,我该去哪里找她呢?”
老人一脸焦急。
洛水琴惭愧地看向锦恒:“锦恒先生,我跟您一起去找。”
“锦恒,谁是锦恒,锦恒是谁?”
护士告诉洛水琴老人叫郭楠。
郭楠已经走到一个角落给芸柳打电话。
芸柳的手机依然关机。
今天他跟芸柳生气,忘记检查她的手机是否开机了。
郭楠又给女儿打电话。
洛水琴走到一边,把她今天惹祸的事一五一十地跟左景云说了,希望他能帮上忙。
左景云听后,二话不说匆匆往帝京赶来。
尽管帝都才是左景云的底盘,在帝京他认识的人并不多,但他还是一边开车,一边帮着联络熟人,利用有限的资源,他太了解洛水琴了,假如这事不能处理好,她一定会愧疚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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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去半天仍然没有芸柳的消息,洛水琴的焦急程度丝毫不亚于郭楠。
她想来想去,最后找到了一个记者,想凭借媒体力量能尽快到芸柳。
郭楠得知以后埋怨洛水琴:“谁允许你让媒体找我妻子的?”
“对不起。”
洛水琴虽然嘴上道歉,心里却生出诸多不满与疑问。
这个男人好生奇怪,难道他不希望早点找到他妻子么?
在这个互联网发达的时代,借助于媒体不是最好的方式么?
她又做错了?
假如芸柳不是因她而走出医院,面对这样薄凉的老人,她真的懒得管了。
郭楠事这么多,哪个女人跟他生活在一起不得熬出病来,她微微摇头,不禁同情芸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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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景云急急往里走时,被一个身影吸引住了,这是他第三次在医院见到她!
左景云急急跟了上去,几乎要忘记帮着洛水琴找芸柳。
跟随着女人的脚步,他看到了洛水琴。
也看到了洛水琴所说像锦恒的男人,他双手放进夹克兜里来回踱步。
戴唯希走到男人跟前焦急地问:“妈妈,她去哪了?”
郭楠停下步子,看着女儿惭愧不已“我不知道,我就排队去结个帐,你妈人就不见了。”
“爸,没事,我们一定会很快找到妈妈的。”
“都怪我不好,我该牢牢盯住你母亲的。”
洛水琴知道走丢的是戴唯希的母亲以后五味杂陈,有点不敢看她,总觉得亏欠她越来越多了。
正想走向前跟她说几句,却听到她还在安慰父亲。
“爸,别自责了,谁都有疏忽的时候,你也不想那样呀!”
“我们可能要失去你妈了。”郭楠不安地小声揣度。
“不会的。”
既而郭楠一脸愤怒看向洛水琴:“这个女人把你母亲带了出去,她还找了媒体。”
戴唯希一转脸看到洛水琴脸即刻冷了下去,她再顺着洛水琴的目光看向左景云脸色更加难看。
“爸,我们回家。”戴唯希斜睨了洛水琴一眼。
左景云见他们要走,马上跟了上去:“是我妻子不小心给你妻子弄丢的,我们帮你一起找吧!”
郭楠生气地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们自己找。”
洛水琴这才注意到左景云脸上的伤口,心头一惊。
他离开她,到底出事了,但眼下她来不及细问,而是看向戴唯希父女,试图说服:“多一个人帮忙多一份希望。”
“你们到底是诚心想帮我们还是想救赎自己的灵魂,又或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与戴父交流几次,再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洛水琴一点也不奇怪。
“不管你心中怎么想,我们一定会拼尽全力去找。”
左景云听到刚才戴父的话,也没办法淡定,他拉住了还往前跟过去的洛水琴。
“水琴,既然他们不想让咱们找,咱们就别凑过去找了,避免好心办坏事。”
洛水琴还要说什么,左景云用眼神阻止了她。
等他二人离开以后,左景云见映水琴依然耿耿于怀,笑着安慰:“我们找到了再给他们一个惊喜,不是更好。”
说完这话,想到许了多年前的事,他有些恍惚,有些心虚,那狗,那车祸,他全都查清了,却没办法给父亲一个惊喜!
洛水琴认同他的话,不再那么烦恼,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脸上。
“你的脸怎么回事?”
“不小心刮了一下,无大碍,现在医学发达,上好了药连疤都不会留,过几天就好了。”
洛水琴定定地看着他的脸将信将疑,他做事一向小心谨慎,怎么会被划伤?
“景云,告诉我事实好吗?”
“真的是被树枝刮到的。”
洛水琴见他死活不说,也不再勉强,询问了一番左远弘的情况。
得知楚远航父子暂时住了进去,放下心来,不过将全副精力那找芸柳。
两人在帝京找了三、四天,但没有任何线索,沮丧之余倒也有令人十分开心的事,应雪睛的父亲病已大好,可以独立下地行走,不过注意行走时间,循序渐进,用不了多久,便与正常人一般无二。
帝都公务繁忙,左景云与洛水琴一合计,这天两人决定返回帝都。
临行前左景云买了一大包礼物,又封了红包给刘义友。
几人在路边一家汽车旅馆用餐,等餐之际,洛水琴翻看手机。
翻着翻着就翻出了雾起山的照片。
翻到锦恒那座墓地时,她的手指停止了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