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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章:出院

虽然也想不起来和小影过去发生的事情了,但是,小影给我的感觉没有丝毫的陌生,仿佛我理所当然应该和她是一对儿似的。有小影的日子里,好像空气都特别的清新,失去记忆之后,只要我独处的时候,心里就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烦躁感,然而这种烦躁心情随着小影的到来,早就消失无踪了。

钟婕自从那天哭着跑开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我的身体已经基本康复了,只是记忆始终像一个调皮的孩子,躲在我大脑的某个角落,我怎么找也找不回来。小影每天都在我身边和我聊以前的事情,经常给我很多提示,我也努力根据这些去找寻记忆,然而收效甚微。

这天,我终于要出院了。小影乖巧地给我收拾东西,两天前我就和雷军联系过了,我告诉他我想休息一段时间,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还说让我好好休息,不急着回来,至于以后的去向,他也一再交待要我认真考虑一下,我自然是满口答应。

我们决定到重庆去一趟,一来小影也快开学了,二来我希望在我生活了好几年的校园里我能找到失去的记忆。

小影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说道

“长风,走之前你一定要去找钟姐姐道个别,最好开导开导她,我想,你的话对她还是有作用的……我……就不去了,免得她尴尬……”

我从身后搂住了小影,在她耳边说道:

“小影,我听你的,一会儿就去……你这个善良的丫头啊!”

小影笑着脱开了我的怀抱,说道:“坏蛋,能不能不要在耳朵边上说话啊?我好痒啊……”

我一个饿虎扑食,想把她抓住,小影笑着躲开了,一时间,病房里充满了我们的欢声笑语……

办完出院手续后,我把小影送到酒店安置下来,就一个人到了钟婕工作的那所军校,几经打听之后,我才找到她的办公室。

门没有关,我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正在埋头工作的钟婕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抬起头来,看到我后,她的脸先是红了一下,然后又变的毫无表情,冷冷地问道:

“你过来干什么?真正的女朋友都来了,你还来找我这个骗子干什么?”

我一手扶着门框,懒洋洋地说道:

“小妹啊!当大哥的来看看你怎么就不行了?”

钟婕气得嘴厥了起来,说道:“你……”

听小影说,以前钟婕从来不给我好脸色看,每次见面我们都要吵架,看来这话没错,今天钟婕的样子一定和以前一样,倒是我生病期间她的表现有点异于往常。

我脸色一整,说道:“小妹,今天来,想请你出去吃个饭,你有空吗?”

钟婕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肯定有话要对我讲,有什么话就说好了,干吗要搞得那么隆重?”

我装作很难过的样子,说道:

“唉,本来以为你会很乐意为我饯行的,想不到……唉,那算了吧!”

钟婕的脸色顿时变了,可能她不知道我这么快就要走了吧!她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

“好吧!我一个小时之后下班,你可以在这里等一会儿……”

我开心地吹了一下口哨,施施然地走进办公室,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说道:

“我就知道小妹不会这么没有良心的!”

钟婕白了我一眼,没有再理我,低头自顾自地工作着。

我百无聊赖地翻看着茶几上的杂志,这时,钟婕站了起来,说道:

“我拿一份文件找领导签字,你自己在这里好好呆着。”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出去了。我无聊地开始打量着钟婕的办公室,这间办公室和所有机关的办公室没什么两样,几个大大的保险柜,一张还算大的办公桌,桌子上堆放着一些文件,旁边放置着电脑、打印机、饮水机……

我的目光停留在办公桌上,桌子没什么特别的,特别的是台历的架子上摆放着一个子弹壳,我越看越眼熟,忍不住站了起来,走过去把子弹壳拿在手里,仔细地打量着,我发现子弹壳上还刻了几个字:“天行健”,字迹不是很好看,有点儿粗糙,一看就是手工做的……

我用手抚摸着弹壳,感觉它似乎和我有什么联系一样,我尽力想抓住这种感觉,但是却感觉非常的缥缈,就如同大脑里灵光一闪,事后想再回味的时候却已经找不到这种感觉了。

我失神地将弹壳放回原处,正要回到沙发上去坐下,这时,有个人埋头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说道:

“小钟,中午有没有空,我请你吃……”

说了一半,他才发现钟婕不在办公室里,而居然有我这个陌生人站在这里。也许是看到我穿着便装吧,他脸色一变,大声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在钟干事的办公室里?”

我有点儿啼笑皆非,我当然是认识钟婕才会在她的办公室里了,否则我有病啊,一个人在这里发呆,无聊得都快疯了。

我瞥了一眼他的中尉军衔,淡淡地说道:

“钟干事?你是说钟婕啊?我是她朋友啊!进来等她一起去吃饭呢!”

中尉的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看他嫉妒的样子,我就知道这又是一个钟婕的护花使者,不过我想这些人大都是看上了她的容貌,或者更多的是看上了她显赫的家庭背景。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我也不甘示弱地看着他,脸上露出懒洋洋的表情,我的嘴角微微地向上翘起,可能这种慵懒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他大声地吼道:

“混蛋!这里是什么地方,能让你随便进来?”

说完他伸手指着门口,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到办公室门口挂着一个牌子:“保密室”。

我装作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能进来?我来找我朋友的呀!”

中尉眼睛一瞪,相信此刻他已经完全把我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地方老百姓了,可能他以为我只是趁钟婕不在的时候进来的,我最近对钟婕的事情也是略有耳闻,小影告诉我上军校的时候她就是出了名的“冰美人”,相信她工作后,这种性格是不会发生多少改变的。所以这个中尉很有理由认为我是自己在瞎吹,顶多我就是和钟婕认识而已。

果然,中尉不耐烦地说道:“懒得和你多说,你知道这是哪里吗?这里是部队,这是让你随便乱闯的地方吗?出去!出去!”

我心里也不禁有点儿不爽,现在的干部,军衔不高,机关那一套盛气凌人的作风倒是学了个十足,我正要发火的时候,忽然无意间瞥见钟婕已经从走廊那头走过来了。

我眼珠子一转,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这又不是你的办公室……”

中尉已经懒得再多说话了,只是说道:“我叫你出去!”

一边说着,还一边把我往外推,我装作被狠狠地推了一下,一个趔趄退到走廊里,然后用手不停地揉着胸口,做痛苦状,中尉得意地说道:

“对你这种二流子,讲道理是没用的!我警告你啊!不要在办公楼里停留,马上离开!否则我打电话叫警卫连的人过……”

“王邵明!你在干什么?”果然不出我所料,中尉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听到了钟婕怒气冲冲的声音。

王绍明猛地抬起头,看到是钟婕,连忙满脸堆笑地说道:

“小钟啊!中午有没有空?我想请你一起吃饭……”

钟婕丝毫不领情,她大声地问道:

“我问你刚才在干什么!”

声音很大,几个办公室里都有人伸出头来张望着,王绍明在钟婕面前显得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他低声说道:

“我看到这个人在你办公室里鬼鬼祟祟的,而你自己又不在,你知道的,你这里是保密室,闲杂人等是不让进去的,所以……”

钟婕冷冷地说道:“所以你就蛮横地把我的朋友赶出来……”

“我的朋友”几个字她特地强调了语气,王绍明显得手足无措,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钟婕不依不饶,大声地问道:

“你凭什么在我的办公室里往外赶人?你当你自己是谁啊?”

王绍明此时根本不敢说话了,只是站在那里,支支吾吾的……

我看到也差不多了,于是我上前说道:“小……”

“妹”字还没有出口,钟婕就转头狠狠地盯了我一眼,我连忙改口说道:

“钟婕……算了,不知者不罪嘛!不要生气了……”

王绍明连忙打蛇随棍上,说道:

“是啊!小钟,我也不知道这个小兄弟真的和你是朋友的……”

钟婕不禁一阵好笑地看着我,说道:

“长风,他叫你小兄弟呢……嘻嘻!”

王绍明不知所措的看着我们,一脸的茫然,我笑了笑,走上前去,说道:

“我叫陆长风,中尉军衔,刚才你说的保密室的问题,我相信钟干事一定会非常遵守保密工作的各项规定的,涉密文件她一定保管得妥妥当当。而且我也没有听说过保密室不能进别人的——你刚才不也进去了吗?”

钟婕补充道:“长风你刚才忘记说了,好像你马上就是陆长风上尉了吧?”

我不解地看着她,钟婕撇了撇嘴,说道:

“不要忘记我爷爷是干什么的,他们给你报了个一等功,你不会不知道吧?接到军功章的那天也就是你提前晋衔的日子……”

说完之后她不再理会一脸尴尬的王绍明,对我说道:

“时间过得好快啊!转眼就下班了!长风我们去吃饭吧!你说要请客的,嘻嘻,我这一顿就要吃穷你……”

说完她还故意拍了拍头,煞有介事地说道:“对了,我要把门锁好,保密室很重要的,别不小心违反了纪律……”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王绍明站在那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走又不好走,钟婕锁好门之后,说道:

“长风,我们走吧……”

这时,她才假装看到王绍明,她惊讶地说道:

“哎呀!王参谋你还没走啊……对了,刚才找我有事情吗?”

王绍明支支吾吾地说道:“没……没什么事……”说完就逃跑似的大步离开了……

我和钟婕坐在她单位门口的一家西餐厅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我盯着那杯咖啡在发呆,钟婕这大口地消灭着她盘子里的一份牛排。那个王参谋离开了之后,钟婕立刻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冷冰冰的一言不发。

而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些天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知道钟婕受到的伤害也不小。钟婕消灭完牛排之后,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巴,接着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你要离开北京了?”

我无言地点了点头,钟婕说道:

“保重!好好照顾小影……”

说完拿起了包,说道:“我要回去休息了,下午还要上班……”

我忽然抬头说道:

“小妹!答应我,你要好好地生活,这件事情我不怪你,你也不要责怪自己……”

钟婕拿包的手松开了,她颓然地坐了下来,喃喃地说道:

“也许是我上辈子欠你太多了,这辈子要我来还……”

我说道:“不要这样想,小妹,我知道你的心里很苦,但是感情的事情不是勉强得来的,有时候,放弃也是一种美丽,也许你换个角度,换个心情,就会发现少了谁,你的生活一样会继续,你一样可以活出属于自己精彩!”

钟婕喃喃地重复道:“放弃也是一种美丽……”

我接着说道:“小妹,这段日子,你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我心里非常的感激,刚刚醒来的那段时间里,我也一直在思考我们的关系,当时我就觉得你像是我的妹妹,虽然你说你是我的女朋友,而且我也相信了,但是,心里的感觉不会欺骗人……”

钟婕抬头说道:“不要说了!长风,我想我需要时间来冷静一下,你离开也好,免得我老是牵挂着医院里的你,想象着你和小影卿卿我我的样子,我的心里就像刀割一样难受……对了,你直接回福州去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不,找不回原来的记忆,我不敢回去,我怕见到一大堆陌生的熟人……我准备和小影一起去重庆,看看熟悉的校园能不能唤醒我的记忆!”

钟婕点了点头,说道:“好吧!记得常联系……大哥!”

说完,她拎起手提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西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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