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雷特·雷尔夫和林恩都不能理解的为什么布雷·查理曼不再着急了，同样的，约德·雷尔夫和格林也不清楚。
或者说，至少截止刚刚，他们都不清楚。
“陛下的办法确实很有效，但是这么做是否会拖慢陛下的计划？”
财政大臣格林已经逐渐恢复了曾经的一抹圆润，至少今天看起来不再是之前一副皮包骨头的模样。
“陛下，您这样做会动摇帝国的根基，会让历代先皇不安啊！”
和犹豫但支持的格林不同，此刻的约德·雷尔夫像极了一个铁骨铮铮的谏臣——还是那种一言不合有可能表演人体鱼雷，去撞立柱的那种。
但布雷·查理曼只是略微好笑地看着约德·雷尔夫，当郁金香事件让他遭受了巨大损失，如今正在借着奴隶军敲骨吸髓等着回口血的时候，自己的办法居然吧他逼成了一副忠臣的模样。
“与黄金塔的交易是约翰谈妥的，我觉得很不错，能够很好地缓解帝国如今的压力，就算是先皇有怨气……”
布雷·查理曼的话锋一转，那双慵懒的龙目睁开，熔金般的竖瞳给人极大的压迫。
“吾是鸢尾花帝国历代帝皇中唯一的龙！没有人……帝皇能够指责吾！吾即是鸢尾花！”
一字一顿，甚至不断加重的语气和力度混杂着周围涌动的火焰，在这个龙眠的熔洞中不断回荡。
约德·雷尔夫沉默着，低头盯着自己因为检测到周围环境的恶意而自动开启防御的金甲，光洁的膝面倒映出他桀戾的双目。
“呼……”
“陛下，我认为雷尔夫公爵也是为了帝国的存续考虑，您不必如此愠怒。”
就在一人一龙之间的气氛变得凝重又爆裂的空隙，格林那油滑的声音就这么插了进来。让布雷·查理曼不由得瞥了瞥龙首。
“众所周知，陛下能够如此快速的转化为龙除了先代皇室们的努力，还有意外降临的治愈女神。可是陛下您的后代未必能有您的运气。”
“一个帝国长久的存续需要一位储君，就算是您已经不再因为寿命的耗尽而忧愁，但您依旧需要将查理曼的血脉传递下去，这不仅仅为了帝国，也是初代查理曼大帝与弗瑞泽家族的血契束缚。”
“血契崩毁，灾厄降下。”说到此，格林深深低头，这种话无疑是触怒眼前这条火龙的神经，但他必须要说，也必须要保下约德·雷尔夫。“这是血契的箴言……”
“呼……”
粗重的喘息，只是这一次的源头不再是调整心态的雷尔夫公爵，而是布雷·查理曼。
“格林卿，你说的很有道理。”
长长的喘息之后，布雷·查理曼看向这个自己父亲提拔上来的商人，也是整个帝国政治圈内核中唯一最缺乏背景，只能依靠皇室的财政大臣，不由得想起自己父亲说过的话——
“格林卿是个人才，他是商人，但并不会因为利益而出卖良知。他拥有了权利既不能融入旧贵族的圈子，也无法因为自己的良知而给新贵族漏税的机会。他能依靠的只有我……和未来的你。他是个好父亲、好商人、好臣子，你不要辜负他。”
布雷·查理曼看了看就算是恢复了一些，也因为使用《死灵缝纫》和不死军团而模样大变的脸，第一次从心中涌起一丝哀伤和歉意。
“那我只会分出一小部分的龙血和帝国宝库进行交易，缓解如今帝都内的压力，但更多的就只能由你们解决了。”
“您的仁慈……”
龙目前的两人再一次行礼，随后无声地退下。
——————————
“为什么帮我？”
约德·雷尔夫走在无人的长廊，这里的侍女和侍从都因为各种原因化作了熔洞里岩浆上漂浮的灰烬。
“帝国还不能倒。”
格林说着，捋了捋自己因为使用亡灵法术而变得稀疏苍白的头发，他的面色红润了些，皮肤也不再是那种如同面具一样甚至能遮住眼球的松弛。
他看上去就像是个大病初愈的普通人。
“你现在是帝国内唯一能通过税收供给帝国的大商人兼贵族，如果可以，我甚至愿意给你重启《边境奴隶法案》，但很可惜树大招风，甚至你本人我也信不过。”
“查理曼陛下已经不缺少武力，缺少的是政治的智慧与魄力……很遗憾，他的表现远远逊于先皇。”格林将自己手腕处松弛的皮肤捏了捏。“先皇是个仁慈的帝皇，他尽管主张击退侵略者同样是也这么做了，但是他从未命令自己手下的士兵去占据田产……”
“那些都是我做的。”
雷尔夫公爵接口了格林的话，他们两人相熟的程度远比对方和布雷·查理曼更加高，事实上作为边境公爵的约德·雷尔夫在尚未成名时还和同样无名的格林做过生意。
那时候格林还是个面粉商人。
“所以我信不过你，但现在的帝国又需要你，约德。”格林叹了口气，“你这个老狐狸什么都知道，所以你提出这个问题其实是想从我这里捞到好处是吧？”
“奴隶军内部的交易，那些奴隶还有很多能出卖的东西，《至上法案》依旧让他们保留了一定的资产，这些中的一部分我想他们很乐意根据当下的环境，用一床被子或者干脆一条毯子交换。”
约德·雷尔夫的脸上露出一种刀劈斧凿的恶意，直直深入他的面骨。
“……”
格林看了看眼前这条豺狼，琢磨着另一件事——事实上救助现如今的帝国除了林恩需要的战略计划外，他也确实想要偿还查理曼六世对自己的知遇之恩。
但相对的，帝国的崩塌是必然，他必须要改换之前不断填补帝国羸弱身体的策略，但又要让帝国崩塌的非常合理以至于在崩塌之前布雷·查理曼发现不到自己的头上。
“好。”
他在长久的沉默后松了口，只是拖长了尾音。
“但是，礼尚往来，我需要边缘军团通过联合王国做跳板奇袭教国边境。”
随着格林的交易说出，约德·雷尔夫一直保持的狡猾和阴沉瞬间消失！
“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