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张裕忍着笑出来的心思，对着在场各位羌人首领开口。
“我一向先礼后兵，希望各位也能好好合作。”
“合作？阁下的意图可不好。”
一个有点文化的羌人开口。
“我等在汉阳郡，应该没有阻碍阁下什么事情，何至于苦苦相逼。”
“何来逼迫一说，不过是请各位搬个家。比起颠沛流离，有一个稳定放牧的区域，对各位的部族来说不是好事吗？”
“中原人，你说的好听。”
另一个羌人首领站起身。
“如果听你的，以后就要受你的管辖，我们部族的自由何在？”
“自由？”
张裕感觉自己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我先礼后兵，只是我不愿意轻起战端。不会真以为我没法对付你们吧。夏侯渊杀你们杀的不够？要让我再动手给你们清理一遍？”
此话一出，各羌人首领表情各异，有愤懑的，有沉默的。
“而且你们这些人听到消息的应该知道，武都郡大部分人都是羌人，原来的汉民已经都被我迁徙了出来。这样在避免矛盾的同时，也给了你们绝大的自由。这种好事，你们竟然不接受？”
张裕笑着继续开口。
“难道你们就非要继续那种三天两头造反劫掠，然后被官府镇压，族人死伤殆尽，剩下的人逃之夭夭的生活吗？如果你们有这种想法，各位现在就可以回去厉兵秣马，我们大干一场。”
凌统很配合的拔剑，让众人一凛。
“可否让我们考虑一下？”
“可以，但是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如果因此阻碍了我的计划。下次见面就是我的骑兵了。”
张裕下了送客的命令，众羌人首领连忙告退。
“其实可以在这里把所有人全部宰了。”
法正看着远处走的那些羌人。
“把这些人全部宰了，然后让各个部族推举新的首领，这些羌人就不再是祸患了。”
“非常之时才行非常之事。杀他们容易，但如果被长安那边利用就不好了。
张裕也不是没考虑过人头滚滚，但是想到凉州全境还有那么多羌氐，也让他硬生生止住了念头。夏侯渊杀的不够多吗，打出一个虎步关右的名号，但是也没把凉州打的安定下来。晋朝时候，更是有秃发树机能这种猛人，做掉好几个凉州刺史。
从未来视角来说，张裕就算无法彻底扼杀根源，他也不会让凉州成为混乱的土壤。
“已经画地为牢，就不要徒增杀孽了。”
张裕看向法正，问起了另一件事情、
“我听闻马遵驻扎在上邽一动不动，他是在等我还是在等曹真？”
“应当是和曹真达成了什么协议。以他那种能力本就没法执掌一郡，夹缝生存至今，已经是他祖先保佑。”
诸葛亮留守汉中，总领全局的副手换成了法正，在战略方面，张裕一向倚重他。
法正指点一番：“可轻骑突袭上邽，看一看那边是什么情况。”
张裕比较保守：“打探消息可以，其他的事就别考虑了，长安那边不会犯蠢。倒不如说，我更希望可以兵不血刃下冀县，毕竟是他自己丢给我们的。”
“未必是好事。”法正向来以坏角度看待事情。
“马遵弃城而走，我们趁虚而入。名不正言不顺，更不要说我们驱逐羌氐去武都，有些人都认为这种事情是纵容。”
“所以我要看姜维会怎么做，他虽然不会主动开城，但我相信他必有见教。”
“那如果冀县不开城，您要怎么做？”
法正怕张裕以德服人的事情做多了，一时半会下不了狠心。
“围住，轻骑去其他郡县。上邽那边保持距离，不要过去，留斥候观察军情即可，防止需要接战。”
张裕思虑一番。
“”冀县那边我过去，尽量兵不血刃。就按这个方略行事，速速传达。让各部都给我运转起来！”
益州最大的机器就这么开始轰轰烈烈的启动，
张裕亲自带兵停留在了冀城之外三十里，同时派使者入城送信。
凌统赵云各部则是绕过冀县，向着其他郡县出兵，劝降招纳。
魏延所部布置到了上邽周边，作为一个防范，如果有曹兵到来，那就阴他一手。
而在冀城内部，姜维的表情倒是轻松不少，兵临城下倒是少了很多需要解释的事情，把城门一关，守就完事。
尹赏则是忧心忡忡，有点担心张裕会不会攻城。
“张裕要的是兵不血刃。”，你不必担心。而且开城只是时间问题，我们现在要的是如何为城中民众谋取利益。”
姜维完全没压力。
“你没发现很多人都巴不得投奔益州吗，我们不开城，可是挡了别人路。表明态度就可以了。”
“你为何突然这么通透？”
尹赏有些奇怪姜维的转变，前几天这人还别扭的不行。益州大军兵临城下，他反而释然了。
“我又为何要纠结？”
姜维也感觉自己可能是去了趟益州，被张裕洗了脑。
“现在投奔益州， 能一展才华。而且老母也可以送到蜀中安置，免于凉州危难。何乐不为？”
“怎么？益州只有你的位置，没有我的？”
尹赏没好气的怼了他一句。
“我要是带头开门，这首功是不是就算我的。”
“我不反对啊。”
姜维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不过我要看张裕的诚意，张裕说会带走汉阳一带的羌人。如果他做到了，我自然大开城门，其他什么名声之类的事情，很重要吗？”
“倒是尹兄应该想想，为啥太守去上邽不带你，哈哈哈。”
姜维开怀大笑，几年的郁郁不得志，一扫而光。
尹赏只是摇头。“可能还是因为结交你这个朋友，才让我进退两难。一切都听你安排，我去跟城中大户传达一下。如果有不愿意的，我开城门放他们离去。”
“善。不愧是尹兄，益州张府君一定会重用兄长这种爱民之人。”
尹赏瞪了姜维一眼，没好气的出去了。
姜维一个人独处以后，倒是突然茫然了起来，开门随了益州以后，自己未来又要去做些什么呢？
……
三日内，冀县周边羌氐部落陆续迁走，在城头都能看到他们驱赶牛羊的场景。
等到风平浪静，冀县大开城门，姜维和尹赏在门前恭候，
张裕率军入城，完成了控制凉州的重要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