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霁脸色阴沉,眼底积蓄着无尽戾气,冷冷看着他:“说后续。”
雪鸮额头渗出薄薄的细汗,浑身紧绷,低声汇报着:“暗卫已经查明,上清观外潜伏着几十名好手,就等着娘子出观,便将娘子一行人掳走。
由于夜深,暗卫无法查明那些人的身份,只得传信回来,幸好娘子警觉,察觉不对劲没有出观。”
萧茗急道:“你真是糊涂,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瞒住不报!就算秋娘子察觉到不对劲,没有出观,她们一行小娘子如何抵挡的住这么多人?只要天黑,这些人便能直接闯入观中,强行掳去。
萧济安,若是她出事,便是被你害的!”
萧霁脸色阴沉,面容半隐在阴影处,没什么表情,但是屋内气氛压抑,气压极低,低的人喘不过气来。
雪鸮额头的冷汗滴下,飞快说道:“公子和二郎君莫急,娘子无事。最近上清观内有贵人清修,娘子察觉不对劲,便吩咐丫鬟和婆子给那位贵人送了茶点,想求庇护,那贵人欣然答应,吩咐侍卫们值守上清观。
娘子又派人告知观中道人,让他们警醒一些。想必那一伙人正是忌惮那贵人,所以没有直接强掳,而是用诡计哄骗娘子,继而被娘子察觉。
属下接到消息就已经派人前往上清观。此刻应当早就到了。”
雪鸮气都不敢喘,一口气说完,到现在还隐隐后怕,若是秋娘子出事,那后果他不敢想。幸好秋娘子聪慧,不仅觉察,还片刻之间就想出了御敌之计。
“自己去领罚,三十鞭刑。”萧霁冷冷说完,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萧茗见他头也不回地出府,彻夜赶往上清观,不甘示弱,想要与他一同前去,内室传来碧霄的声音:“二郎君,在下已经为萧公施完针了。”
萧茗身形一僵,看了看内室昏迷不醒的祖父,看着这偌大的萧府,终是无法迈出那一步。他不能,也无法弃祖父不顾,弃家族不顾。这家中还需要
他来撑着,他无法任性。
萧茗低低自嘲地笑出声来,原来他才是最身不由己的那个人呐。以前他嘲笑萧霁,觉得他是一只被仇恨和身份困住的可怜虫,原来真正可怜的是他呀。
萧茗看了一眼窗外的碧霄,冷冷说道:“若是秋娘子运气不好,今日上清观没有来清修的贵人,秋长歌也没有那么警觉,她已经被人掳走,成为你家公子致命的弱点了。”
雪鸮大惊,浑身被冷汗浸湿,一言不发地去领了三十鞭刑。
*
萧霁策马出城,一路直奔上清观,等到上清观时,上山的道观灯火通明,人仰马翻。他心里一惊,吹了个口哨,顿时有暗卫现身,各个身上带伤,说了半个时辰之前发生的事情。
山中不比萧府,尤其是道观的厢房比较潮湿阴冷,秋长歌夜里睡得不安稳,起来拨了几次炭盆之后,就毫无睡意。
她看了一眼秋落霜和梅香等人,两人睡得香甜,唯有嬷嬷年纪大觉轻,此刻见她醒了,也穿衣下床,走过来低声问道:“娘子,怎的不睡?”
秋长歌摇头:“有些睡不着。”
她心里堵得慌,看着时辰莫约是到了丑时,这个时间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也是夜最深的时候。
“阿嬷,我记得我们睡之前,后山还有各种虫鸟的叫声,还听到野狼的声音,你有听见吗?”
嬷嬷点头:“确实听见了。姨娘当时吓的不行,说想是一回事,真的住下又是另一回事。”
秋长歌神情有些凝重,因为此刻别说虫鸟的声音,就连山里狼嚎声都没有了,万籁俱寂,没有任何声响。这于山里来说,是十分异常和危险的。
如果她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有人假借萧府的名义诓她出道观,若是对方只是忌惮对面厢房住的贵人,那么有很大的可能会深夜强攻,抢了人就走。
快进快出,就算闹到天翻地覆,只要掳走了人就是成功。
秋长歌掌心隐隐有汗,低声说道:“嬷嬷。你去喊姑母和香香起来,动静小点,先穿上衣裳。”
嬷嬷脸色骤变,连忙去喊秋落霜和梅香。
秋长歌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一条缝,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对面厢房已经熄灯,院内静悄悄的,廊下漆黑一片。
道观不比盛京城,夜里廊下都点着灯,这边生活朴素,道人们都十分的节俭。
昨夜还是大意了点,应该表明身份,托那位贵人的护卫送信到萧府,再与她同住一屋。现下已经是来不及。
秋长歌抿唇,正在想着脱身之法,只见窗外传来一声异动,一道极淡的影子投影在窗户纸上,对方压低声音说道:“娘子,属下是公子的暗卫,山中道观已经被人围住了,对方有四十人之多,个个都是好手,准备强攻道观,时间紧迫,属下速送娘子离开。”
秋长歌脸色微变,却十分的谨慎:“是谁派人来的?”
“渡鸦大人。”
秋长歌确认了他确实是萧霁的人,脸色稍缓:“你们有几人?”
“只我一人。”对方声音愈发急促,“对方应该已经进入道观了,娘子,此时若是不走,就走不掉了。”
平日里都是渡鸦大人亲自跟在娘子身边,不过今日娘子出府,渡鸦大人要贴身保护公子安危,于是派他先来顶一下,明日等萧府大事尘埃落定,再换回来,谁能想到就这一夜的功夫,竟然有人觊觎娘子,派了这么多好手来掳人。
电光火石之间,秋长歌已经拿定了主意,飞快说道:“道观易守难攻,你速去制造混乱,敲响道钟,说有山贼强攻道观,然后去山上鸣烟示警,去找监察司或者都城卫的人来救援。
速去。”
最后两字带着说不出的威严和镇定。对方人太多了,她这边只有一个暗卫,如何能以一敌四十?与其弃走道观,在山中被活捉或者遇到狼群,不如在此死守,道观里有道士还有那贵人带的护卫,只要这边动静足够大,拖的时间足够长,必能等到救援。
没准她还能推算出来者的身份。
那暗卫咬牙:“娘子保重。”
窗台上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很快万籁俱寂的夜里传来清晰浑厚的道钟声,夹杂着一道清晰惊恐的示警声:“贼人来袭……”
于是安静的道观瞬间就被惊醒,各处都有了动静,对面的厢房也亮起了油灯。
秋落霜和梅香吓得双腿都发软,胡乱穿上衣服,说道:“七娘,是那伙贼人要攻进来了吗?不是说有侍卫在吗?”
秋长歌:“先前是我预估错了,那伙人并不忌惮对面的贵人,他们的目的就是我,姑母,你们什么东西都不要带,快跟我走。”
与此同时,对面厢房的嬷嬷前来敲门,声音急促:“小娘子在吗?我家夫人让你们速去汇合。”
嬷嬷开了门,四人被寒风一吹,全都彻底清醒起来,飞快地进了对面厢房,厢房内布置的十分雅致,一位衣裳朴素的中年美妇端坐在屋中,见她们进来,淡淡说道:“诸位娘子莫怕,在屋中静候即可。”
那美妇看见秋长歌一愣,纵然嬷嬷回来告知她,说对面厢房住的小娘子貌比西子,我见犹怜,但是真的打了照面,她才知晓嬷嬷说的还是太谦虚了点,这女娘美貌确实能招来祸害。
她在这道观中清修多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住几日,从未遇到过山贼来袭的事情,明知道道观内有侍卫,这些贼人还是要来强攻,看来是冲着这美貌的小娘子来的。
中年美妇观察秋长歌的同时,秋长歌一眼扫过去,确认了这位夫人的身份,看她年龄和清修茹素的样子,应该是宫里的太妃娘娘,也就是先帝的妃子。
如今要借她的势,秋长歌必然不会隐瞒,上前来福了福身子,说道:“秋家七娘见过夫人,今日之事全是因我而起,围住道观的大约有四十来人,全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身手不逊色于夫人带来的护卫,不知道夫人带了多少护卫,战力如何,是否能等到都城卫的救援?”
此言一出,满室震惊,秋落霜失声叫道:“四十余人?”
“都城卫?”章太妃目光一深,“你与萧家是何关系?冲着你来的这些人是什么身份?”
梅香飞快说道:“我家姨娘乃是萧府四老爷的妾室,七娘子九日后便要嫁入萧府,嫁的是长房庶长子。”
秋长歌:“来人是什么身份我并不知晓,这些消息都是我贴身的护卫探来的,我已派他前去求援,今日之祸是我连累了夫人,只是这伙人不怕萧府,不怕夫人这些出身御林军的护卫,想必也是不惧怕夫人的身份,今日一旦被擒,对方就会杀人灭口,谁都不放过。”
人心难测,强敌环伺,若是这位太妃娘娘惧怕了,派人先将她们拿下献给贼首,那她就是出了虎穴入狼窝。所以阐明利害攸关最为重要。
秋长歌点破她的身份,说出被擒下场就是想和她死死绑在一起,她要是被擒,所有人都会被灭口,让这位太妃娘娘毫无退路。
老嬷嬷厉声道:“放肆,这位乃是章太妃娘娘,尔等也敢冒犯。”
秋长歌早就猜出她的身份,面不改色,身后的秋落霜等人却又惊又惧,惶然不知如何是好,只呆滞地挤在一处,看着七娘和这位太妃娘娘周璇。
章太妃眼里闪过一丝的赞赏:“小娘子昨日夜里便看出了我的身份,所以前来求援?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是如何看出我的护卫出身御林军的?”
秋长歌哑然,她不是看出来的,她昨日只是看了一眼那些护卫,心里就有了这个答案,很多事情像是印刻在心中,根本不需要解释,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
“娘娘送的青花瓷罐乃是宫廷制式,唯有贵人和皇亲国戚方能使用。”
章太妃娘娘微愣,原是如此。这小娘子真是有趣,长得这般美貌,又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难怪来道观借住一日,就引来了这般的觊觎。
既然她是萧府的人,那这件事情就不仅仅是简单的劫色,极有可能是跟朝堂斗争有关。对方既是朝中大员,就不可能不知道她的身份,这是打算连她也一起处理掉呢。
章太妃心中暗暗冷笑,她已经躲避到山中来了,那些利欲熏心的人还是不放过她,若是先帝还在,这些魑魅魍魉哪里有容身之所。
当今陛下登基才短短十几年,这世道就变得她都不认识了。
章太妃不知道是因为心中的愤慨不甘,还是因为怜惜眼前的小娘子,淡淡说道:“娘子放心,这世道的错,不该怪在小娘子身上。既然对方不把我这个太妃当一回事,那我便看看对方是什么来头。”
她十多年前就见过一场宫闱厮杀了,那时候宫墙边的沟渠里流的水都是鲜红色,宫人们冲洗三天三夜都洗不掉满地的鲜血,而她也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那一战之惨烈,如今已经无人提及,只余下她和道观外那些沉默幸存的御林军,在这山中苟且度日。
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又该等什么,只是知道不该就这样轻易地死去。若是能救下一位这样美貌的小娘子,也算是给这枯燥如死水的日子增加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吧。
秋长歌见她极有胸襟胆识,顿时大喜:“敢问娘娘,护卫有多少?”
“十二人,这是当年先帝驾崩一役中仅存的御林军,十二人,皆是老弱病残,不过人人英勇,可以一敌十。”
说话间,只见道观中的老道匆匆前来,急道:“诸位施主,有贼人攻入了道观,前面已经抵挡不住了,各位施主还是随我去后山暂避吧。”
与老道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盔甲染血的侍卫,来人沉声说道:“太妃娘娘,来人人数众多,各个身手不凡,不是寻常的山贼,是有备而来。”
来人说着看了一眼秋长歌,不知道这些人是来杀人灭口的还是冲着这小娘子来的,无论如何,他们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
“敢问小娘子,刚才鸣钟示警之人可是娘子的人?”
秋长歌点头:“是我的护卫,他已经前去救援了。”
那侍卫长双眼锐利地看向门外,只见一个极淡的身影出现,低声说道:“娘子,属下已经发出了求救信号,只是此地距离盛京,快马加鞭都要一个时辰,就算向都城卫求援,也来不及,属下一走,便无人保护娘子安危。”
秋长歌这才看清他的模样,是一个极年轻,面容清秀的小郎君,瞧着年岁估计只有二十出头,一身黑衣,身上带伤,黑衣都被鲜血渗湿。
秋落霜等人一脸震惊,只是来不及问,便被吓住了,看着御林军和黑衣暗卫一身鲜血,这才意识到,如果那群人攻进来,她们只怕是真的会命丧此地。
秋长歌快速问道:“后山地势如何?可有易守难攻之地?”
老道飞快说道:“后山有一处陡崖,乃是我们平素坐悟观云海之地,那里最是易守难攻。”
秋长歌:“带路。”
她看向那年轻的暗卫:“你沿途留下记号。”
侍卫长看了一眼发号施令的秋家小娘子,见她头脑清晰,安排的井井有条,见章太妃也没有开口否决,飞快地打出撤退信号。
侍卫长和年轻的暗卫护着章太妃等人,随着老道前往后山的坐悟之地。
夜里山路难行,一群老弱妇孺艰难地随着老道上山,御林军的人一点点地撤退收拢,等到山顶坐悟之地时,十二人只有四人赶了上来,其他八人不知生死。
御林军的人赶来,攻山的黑衣人也尽数赶来,夜色中黑压压瞧着竟然有二三十人之多。
秋落霜等人眼前一黑,吓得瘫坐在地上,浑身失去力气,站都站不稳,只觉得我命休矣。
秋长歌也爬的精疲力尽,她体弱,如此短时间内爬上坐悟之地,全靠身后那年轻的暗卫时不时搀扶一把,否则……
“尔等是什么人,竟然敢截杀当朝太妃娘娘?就不怕被诛九族吗?”章太妃身边的老嬷嬷厉声叱喝道。
人群里发出一声冷笑,一个带头的黑衣人走出来,冷笑道:“我们可不认识什么太妃娘娘,你们挟持的小娘子乃是我家郎君的逃妾,只要你们交出秋家小娘子,我们便饶你们不死。”
章太妃冷笑道:“贼人巧言令色,就算你家主子到本宫面前来,也不敢这般颠倒黑白。既是你家郎君,想必年岁不大,不知是哪家的勋贵子弟,可敢报上名来。”
那贼人很是警觉,说道:“别跟爷废话拖延时间,此地距离盛京快马加鞭都要一个时辰,何况城门已经关了,就算你拖延到天亮,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
秋长歌站直身子,深深喘了一口气,嗤笑了一声:“既然你们知道无人来救援,怕什么?不如让我来猜一猜你家主子是何许人也?
我入盛京不过数月,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待在萧府,偶尔出门身边也有萧家郎君陪同,你家主子是何时见到我的?我又是何时成为你家主子的逃妾的?”
梅香在一边壮着胆子“呸”了一口:“我家娘子由萧公做主,亲口许给了长房的大公子为正妻,九日后便是婚期了。萧府上下都在筹备这门亲事,怎么就成了你家郎君的逃妾?
你家郎君是什么东西?也配和萧家的郎君相提并论?不过是见色起意,想掳我家娘子,还说的这般狗屁不通。羞也不羞。”
那黑衣人被一个小丫鬟指着鼻子骂,气得脸色铁青,阴沉道:“不用再拖延时间了,不用等九日后,等我们抓到秋家小娘子,你家娘子今日就能和我家郎君洞房,至于你这个小丫鬟,不如我划花你的脸,割了你的舌头,挑断你的手筋脚筋,送给老叫花子做小妾?”
梅香吓得脸色惨白,躲在秋长歌身后。侍卫们闻言气愤不堪,拔刀护住身后的章太妃和秋家娘子。
秋长歌不怒反笑:“看来你们家郎君颇有势力,连两朝元老的萧公都不怕,除夕夜宴上,三皇子疯癫杀人遭陛下圈禁,牵连出一众朝中大员。满朝文武无主心骨,折子如雪花般递到了陛下的案前,全是要萧公出来主持大局。
陛下也亲下圣旨,这才请的萧公回朝。你们强抢萧家的孙媳,不是皇子也是皇亲国戚了。
不巧的是,我恰巧曾和一位皇子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
此言一出,黑衣人面露惊惧之色,只觉得这娘子聪明至极,竟然能三言两语就猜出了他家郎君的身份。
秋长歌语速飞快地说道:“你们跟踪我们出了萧府,本想等我们到了道观,做成山贼血洗掳人的假象,结果意外发现了章太妃娘娘也在道观中清修,发现太妃娘娘身边还跟着十二个不畏生死的侍卫。
知晓若是强取,必会引起骚动,于是不敢轻举妄动,派人伪装小厮,想诓骗我出道观,在路上动手,可惜被我识破。
你们一计不成,只得回去请示你家主子,你家主子可不怕先帝的太妃,于是这才让你们深夜强攻,我说的对不对?”
黑衣人俱是一脸震惊,就连章太妃的侍卫们也纷纷侧目,不知道该怨这个小娘子,还是该佩服她!
黑衣人首领脸色漆黑,哑声道:“小娘子好厉害的心思手段,只是就算你说破天,今日也无人来救你们,今天这里的所有人都得死。”
秋长歌嗤笑了一声,强撑着有些发虚的身体,淡笑道:“谁说没有人来救援?你们派那小厮诓骗我们出道观的时候,我们就派人去盛京求援了。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该到了。”
她说时看了一眼年轻暗卫,见他神情微微惊讶,知道自己猜对了。
此刻她该庆幸自己招惹的是萧济安那个疯子。那人狂妄自负、偏执成性,满身戾气,对她除了霸道了点,其实算得上是极好。
在道观中,秋长歌发现自己身边有暗卫之后,就知道情况没有那么糟糕。以前跟在她身边的是渡鸦,想必今日萧府有大事发生,所以渡鸦并未跟着她出城,而是派了一个年轻的小暗卫。
这小暗卫死都不跟离她半步远,可见萧霁对她应该是极为重视的,所以怎么会坐视她被人掳走呢。那人,可是十分骄傲的人呐。
满盛京,谁敢招惹监察司的百鬼之首?
秋长歌话音未落,只见黑黝黝的深山之中,夜色之下,一道道黑色的影子出现,将原本围困之势的黑衣人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