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义知道想要改变谢灵的想法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但想起那座魔气纵横、尸气弥漫的黑色小亭,他几乎可以断定,这里定是行尸藏匿的核心所在。
如果谢灵依然在此,那这一方空间就终将还是行尸藏匿之地,可是王义更清楚,他虽然不知道谢灵为什么如此厉害,甚至让他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但若不将这里彻底摧毁,定会遗害无穷。
谢灵没有摘下头上戴着的斗笠,便抬头望向王义道:“我知道你内心的担忧,无论多么坚定的信仰,都是有可能在一瞬间崩塌的!就像有些看上去枝繁叶茂的巨木,其实千疮百孔、濒濒待死,有些时候,在我们呼吸的刹那,天地已不再是先前的天地了!”
王义这时才看到谢灵的声音虽然极为苍老,像极了风中残烛般的老人,但他的面容却显得极为年轻,古铜色的肤色透着红光,一副气血满盈的状态,额头没有一条皱纹,平展得如一马平川的草原,尤其是那一双眸子,似透着穿越无尽沧桑和苦难后的释然与轻松。
谢灵迎着王义略带惊讶的目光,脸上似挤出了一丝笑容,又道:“这里不是你久留之地,我现在送你离开吧?!”
这时,站在木桩上的鸬鹚侧过头,用红豆般大小的眼睛望向王义,并发出了两声似哀求的啼鸣。
王义知道,这是那鸬鹚求他带它离开这一方没有自由、日复一日、没有任何变化的世界,并且原意付出任何代价。
对于有些人而言,为了一口自由的空气,可能放弃生命,但对于更多的人而言,则愿意守着自己内心的执着,任时光变幻,却独守初心。
王义虽然不是君子,但却不能无视一个对于自由无限渴望的生灵,何况,他看得出来,这只鸬鹚虽然灵性已开,甚至修为已达到了一种他难以企及的高度。
他望谢灵,正要开口,谢灵已抢先望向鸬鹚道:“他是我最忠诚的伙伴,也是我唯一信任的朋友,他已陪我待在这里太久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把他带走吧!”
王义没想到谢灵似会读心术般,已洞察了他的想法,于是道:“我若将他带走,你一个人待在这一方世界,会不会……”
他突然之间,对于这个神通高深莫测的谢灵心生一种无端的悲悯,只是他话未说完,谢灵已打断道:“我让他陪我待在这里,并不是我自私,只是我一直无法为他找到一个值得托付的人,现在你已来了,就带他离开吧!”
王义正想再说点什么,谢灵手一抬,鱼线便向王义手腕处缠来。
那鱼线在王义手上开始快速缠绕,不过几息时间,王义惊讶发现,那鱼线就像牛毛细雨落在了干涸的土地上,竟然缓缓渗透进了自己的皮肤里。
先是鱼线、鱼钩,最后连那整条鱼杆都如水般渗进了王义的手腕里。
“这是我的神飞钩,你也带走吧,它是进入这一方世界的秘钥,如果你什么时候想起了我老头子的话,随时都可以回来看我!”
谢灵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略带伤感。
王义知道,他已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那站在木桩上的鸬鹚突然向王义冲来,并在冲向王义的过程中如气球般开始膨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