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物还在，可是她却没了音讯。”
“只是，她为你都安排好了一切，为何却不愿意再见我一眼，哪怕是一眼，婉儿，她当真是好狠心啊。”
林清梦本不想评价上一辈人的事儿，可看着文宣帝这般痛苦，林清梦实在忍不住开了口。
“其实，如今这样该是最好的结局。”
“如果没有您的关系，以她的性子，知道汝阳候与她的兄长们都是因先皇而死，你说她会如何？我猜，她定然会不顾一切的报仇，以告慰齐家列祖列宗。”
“但是因为有您，因为爱您，所以她不能报仇，不能伤害您的亲人，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嫁给您这个杀父，弑兄的仇人之子，而枉顾齐家满门的牺牲。”
“所以她选择了离开，不是她不爱您，而是没有办法面对而已。”
“而且，您当初已经另娶他人，就算并非你您所愿，却已经成了事实，你终究是背叛了你们之间的诺言。”
“你口口声声让她回宫，许她贵妃，甚至皇后之位，可你认识她那么多年，该是知道，她并非贪慕权贵之人，又怎么会在意那些虚名，她只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每日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而已。”
“与其将她困在你的身边，每日因为往事愧疚而折磨自己，因为同其他女人争风吃醋而让自己越来越面目可憎，她的离开是最好的结局，这样至少她在你的心里还是纯粹的，干净的，单纯的，高傲的。”
“而不是如你的那些嫔妃一般，困于牢笼，忘了自己最初的模样。”
文宣帝听着林清梦的话，久久的没有回过神来。
是吗？
她真的那样想的吗？
她是爱他的......
过了好一会儿，文宣帝才调整好情绪，认真的看向林清梦。
“你呢，你是不是也并不想回到宫里，是不是还是想回到林家？”
林清梦没想到文宣帝会这样问，虽然今日文宣帝赐封她为昭阳公主，也赐了公主府，但是林清梦确实还没有做好离开林家的准备。
而且，她在林家都已经生活了十几年，突然离开，离开疼爱她的爹娘，还有哥哥弟弟，林清梦自然是舍不得的。
见林清梦久久没有说话，文宣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而且，林清梦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可这么长时间了，却从来没有想要解开身份的秘密，没有仗着是他女儿的身份为自己谋取权势。
要不是今日晋王的算计，还有那些人的风言风语，他为了不损坏她的名声，不得不暴露她是他亲生女儿的身份，怕是林清梦一辈子都不会想要认回他这个父皇。
思及此，文宣帝心头生起一丝悲哀。
他最爱的女人至死都不愿意跟他回宫，不愿意跟他在一起，不愿意他与亲生女儿相见。
而他与心爱之人的女儿也不愿意认回他，他这一辈子活着，这么努力的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时间，文宣帝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一般，整个人苍老了十岁，猛地咳了起来。
林清梦见状，忍不住上前，朝着文宣帝伸了伸手，可手伸到一半却僵住了，不知道是进是退。
文宣帝看着朝着自己伸过来的手，眼眸微微一亮，蓦的抬头看向林清梦，正好对上林清梦有些担忧，却又有些无措的眼神。
文宣帝悲凉的心中像是被人注入了一股暖流和希望。
他的女儿，他和婉儿唯一的女儿，应该也是关心他的吧。
是的吧？
文宣帝突然顿悟了。
这一辈子，他为了先皇活着，为了大风国活着，为了大风国的子民活着。
现在，他突然想要为自己，为了女儿活一次。
他亏欠了婉儿一辈子，亏欠了女儿十几年，他想要弥补，想要将用余生弥补这么多年对女儿的亏欠，期望等百年之后见到了婉儿，她不会再怪他。
文宣帝脸上努力挤出一抹自以为慈祥的笑。
“梦儿，你想要什么，你告诉父皇，你想要的父皇都可以给你。”
之前知道林清梦就是齐云婉与他的亲生女儿，文宣帝还能抑制住心头的激动，尝试着不去在意，不忍心打破她平静的生活。
可是一旦揭穿了身份，文宣帝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摘下来送到林清梦的面前，以弥补这么多年对她的亏欠。
林清梦蹙眉，对文宣帝突然的热情很是不习惯。
“臣女......我，什么都不缺！”
她确实不缺，从小林泽栩和南思音都宠爱她，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她真的没有吃什么苦头。
就算是吃苦头，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文宣帝眼底刚升起的光亮瞬间又暗淡了下去，看上去颇有几分委屈。
“你也不用这样，我.......我要是有什么需要，会告诉你的。”
到底是血脉上的亲人，林清梦还是看不得他这般委屈。
得，她还是太心善了。
文宣帝双眼蓦的又亮了起来，连连点头。
“好，好，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朕，只要是朕有的，只要是你想要的，朕都可以给你......”
似是想到了什么，文宣帝的脸色蓦的成了下来，恢复了几分帝王该有的凌厉之气。
“至于晋王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朕会为你处理好的，不会让贤妃他们来打扰你的清静，碍你的眼。”
林清梦挑眉，脸上带上了几分喜意，有文宣帝帮她拦住了贤妃和晋王，她倒是省了不少的麻烦。
“那我......我就谢过皇上了。”
以前见到文宣帝林清梦都是自称臣女，而如今，林清梦却不知该如何自称了，只能自称“我”。
而对文宣帝的称呼，林清梦还没有做好称呼“父皇”的准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文宣帝也不强求，听到林清梦有了回应，知道他这事儿做的投了林清梦的契，想了想又道：
“朕知道，之前太子和皇后找了你的不痛快，还有太子那个混账东西，竟然敢将你当太医使唤，以后他再找你，你不用再理会，要是他敢为难你，朕扒了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