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孙要从蔡太师这里出来后，径直回了自己的府上。
“大人，不是要悄悄的嘛？”
高路问道，孙要的府邸，侍女众多，虽然都是皇上派来的，但是不能排除没有其余官员收买或者安插的人，这些朝廷当官的，可最喜欢这样做了。
“无妨，他们最多只是弹劾我，他们可没有证据。”
孙要摇头说道，然后吩咐高路明天早朝时间叫他，就去睡觉了。
府上的侍女完全没有搞清楚，孙要是怎么突然这大晚上的回来了，顿时上下一阵忙碌，结果才发现孙要已经睡觉了，不过高路却暗中看到，府中有几只信鸽飞了出去。
这府邸居然还有人养鸽子，这些人就这么蠢吗？一查不就查出来了？高路心里鄙视的想着，不过没有孙要的命令，他也不会去胡乱探查。
只是高路知道，这种养鸽子的白痴，一查一个准儿，只是那些侍女们并没有这么去想，平常谁会在意你养了一只鸽子呢？
孙要这一觉睡得正香，就被高路叫醒了，此时天气还有一些寒冷，孙要嘀嘀咕咕的抱怨道，早知道明天在去早朝了，这么急干嘛。
不过抱怨归抱怨，孙要还是起来了，一切都准备在今天了，这大半个月都没有睡过床了，确实有些难受。
在马车上又眯了一会儿，到了皇宫门口，孙要发现每次他都是最后一个，他倒也是习惯了，强打起精神走到文官首位。
“蔡太师，你怎么眼睛都睁不开？”
孙要看了蔡太师一眼，惊讶的发现这老东西居然在，在睡觉？
蔡太师睁开眼睛不满的看了孙要一眼，没有搭话，只是在心里想着，要不是你，老夫能不睡觉吗？你看看其他人，他们又有睡觉吗？
孙要没有去看其他人，蔡太师不理他，他又就转过头来学着蔡太师的样子，站着打盹了。
“孙大人，上朝了，孙大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一在孙要身边轻轻的叫道，孙要睁开眼睛，发现所有人都满脸敬佩的看着自己。
“呃，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孙要尴尬的说道，顿时，其他官员都露出佩服的表情，这站着，居然真的能睡着啊，孙大人果然与众不同。
“刚刚和蔡太师学的。”
孙要又补充了一句，蔡太师顿时脸都变成了猪肝色，这也能推给我？其余官员更是佩服，这推卸责任的本事，孙大人也是与众不同啊。
上朝后，皇上好奇的看着第一个位置的孙要，不是叫你悄悄进京吗？怎么大张旗鼓的上朝了？
若是孙要知道皇上所想，一定会说，我才不想来上朝啊，这早朝真不是人干的事儿，尤其是大冬天。
还好现在京城是南方，要是在京都，孙要真不知道那些上早朝的官员，是怎么熬过来的。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陈一又扯着个公鸭嗓子喊道，孙要听得一点新鲜感都没有，几十年如一日，你不累吗？
“皇上，臣有事要奏。”
兵部从四品侍郎，走了出来。
“爱卿有何事要奏？”
皇上问道，他心里清楚，估计是弹劾孙要了，孙要现在出现在早朝，这不是最好弹劾的机会吗？
“皇上，江南西路总督胡连奇，勾结‘三省五路绿林会’，意欲谋反，此事干系实在太大，请皇上下旨，将那胡连奇罢免，让他进京受审。”
兵部侍郎说道。
皇上听了这兵部侍郎的话，脸上都是瞬间变幻起来，胡连奇勾结“斩天会”的反贼？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此时联想到孙要上朝，皇上好像明白了一切。
“皇上，我殿前司在京城发现了一名发贼，已被拿下，据他招供，胡连奇还请他们刺杀过孙大人。”
聂正雨上前一步，跟着说道。
孙要暗道果然好手段，皇上是绝对不可能问出那反贼何在这种话的，更不可能再让人去审问的。
“皇上，臣来进京的路上，的确遭到那帮反贼的刺杀，据臣拿下的反贼交代，此事的确是那胡总督指使，另外胡总督任由那帮反贼谋杀百姓，也是罪证确凿，还请皇上发落。”
孙要说道。
皇上现在脸色难看了，一个拿下反贼，一个罪证确凿，他现在连帮胡连奇说一句话都不敢了，这要是帮胡连奇说话，岂不是马上就成了昏君了？
这个孙要，竟然非要置胡连奇于死地？皇上心中愤怒不已，昨晚才说好了，当朕说的话是放屁吗？
皇上顾虑确实太多，若是严办了胡连奇，他连他自己的人都保不住，谁还敢投他？更重要的是，那江南西路的总督位置空出来，必然被对方争了去，总督可不比朝廷京官，甚至很多时候都是自己主事为政。
“皇上，此事不可大意，必须要严办那胡连奇总督。”
蔡太师见无人反对，便也站了出来说道，他让一个兵部侍郎说出这话，也是想着让一个从四品的小官试探一下，同时看看孙要的反应，他也怕孙要给他挖坑。
此时孙要也附议，皇上一派的那些人，心中有心想帮胡连奇，也搞不清楚状况了，孙大人何时同对方站在了一条阵线上了？
而且他们听到胡连奇勾结的是那帮反贼，还刺杀了孙大人，若是此时帮胡连奇说话，得罪的就不是一个两个人了。
所以朝廷上又罕见的出现了，太上皇一派说话，皇上一派无人反对的场面了。
“孙爱卿，你想要如何处置胡连奇总督？”
皇上半晌，开口问了一句，此时，他也是无奈了，总不能用皇上的身份硬压下这事儿吧？
“杀，那胡连奇，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对不起天下人。”
孙要说道。
“杀？”
范文斌骇然的问道，一个总督说杀就杀？还是在朝廷中当众说出？范文斌知道，这事情今天要是传出去，胡连奇必反，哪怕皇上没有同意。
太上皇一派的人，此时倒是没有跟着孙要发疯，蔡太师眼中露出忌惮的神色看着孙要，疯子，这人就是个疯子，行事没有一点儿顾忌，这种人，手握大权，最是可怕。
聂正雨无语的看着孙要，这孙大人，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是个侩子手啊，这人，简直比他们殿前司还要狠，对自己人都一点不留情面。
皇上心里非常不爽，倒不是对孙要不爽，而是对那胡连奇不爽，你侄儿犯法，孙要执法，你搞不过孙要你派人刺杀也就罢了，可你为何要去杀百姓呢？皇上心里不爽，面上倒也没有露出来。
“孙大人，这事情，还是交给刑部发落吧。”
皇上开口平静的说道。
“刑部只怕管不得这事儿。”
孙要说道。
“皇上，这事情，还是交给大理寺吧，毕竟那胡连奇，怎么也是一个总督大人。”
刑部尚书何几阳可不是傻子，这种活，岂能乱接？
“大理寺只怕也管不得这事儿。”
孙要继续摇头说道。
“那孙大人说说，谁能管得这事儿？”
谁都听得出来，皇上这话，语气都变得愤怒了，直接开口都喊出了孙大人了，罗逸云假装没有听到，这个时候说礼数，恐怕会被骂的狗血淋头，还没有人会帮他，只会说他活该。
“皇上，这事儿只有皇上能办，请皇上降下圣旨，召那胡连奇进京受审。”
孙要说道。
“不可，孙大人说的不可，若是皇上降旨召那胡总督进京，那胡总督恐怕会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来。”
范文斌终于开口了，他说出了事情的关键，胡连奇是总督，现在谁都知道孙大人要杀胡连奇，胡连奇岂会进京受死？而他不进京的话，那就是抗旨了，这是逼胡连奇造反。
“过分？他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孙要不屑的问道。
范文斌沉默了，谁都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但是在皇上面前，谁敢说？
“皇上，微臣的火枪队，就在江南西路旁边，他不奉旨，微臣就去干他。”
孙要毫不在乎的说道，一个总督，也就只有孙要才敢说出干他这话吧？
“干，干他？”
皇上呆呆的问道，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个词语，这么粗鄙的话，谁会当众说出来？你以为你是街头地痞无赖啊，皇上心里怒骂道。
“对，皇上，欲镶外需先安内，蒙古如今有了火器，我们更要团结一心，要胡连奇这种老鼠屎，这种害群之马，留他不得。”
孙要沉声说道，这时候，就连蔡太师的心跳都瞬间加速了几下，这孙大人，竟然这个时候了，还在靠一己之力敲打我们？
“孙爱卿，你的火枪队，有多少人了？”
皇上问出了一个他更关心的问题。
“皇上，等川下四路把硝矿开采出来后，微臣能肯定，我大宋所有军队，人人都能使用这种火枪。”
孙要说道。
“朕是问你现在。”
皇上怒道，孙要这种画饼充饥的话，他不想去听，这种东西就照着目前的速度来看，几十年后不也能人人装备？现在有多少，才是最关键的。
“现在，有几百人。”
孙要点头说道。
“京城也有二百火枪队，孙爱卿你就给朕去江西南路传圣旨吧，这二百火枪队，孙爱卿带上一起。”
皇上说道。
孙要不明所以，但是蔡太师等人对望一眼，皇上好聪明，这几日，太上皇好像在和贵王爷要火枪队，皇上这么一转眼就全部给了孙大人？
关键是带着火枪队去传旨，这事情，根本就是说的过去的，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理由，因为圣旨就是天，用最强的手段去保护，有什么不对呢？
这一次，太上皇开口，皇上手上却没有了火器，下一次又做出来后，难道太上皇还能继续去开口索要不成？
“皇上英明，朝廷是舟，百姓是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任何人，伤害百姓欺压百姓，朝廷都不该容忍。”
孙要躬身说道。
果然啊，孙大人果然还是一心为民，这时候，许多官员都在行在暗暗佩服，包括那吏部尚书罗逸云，看着孙要的眼色都变得佩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