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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徽宗看来,这日子正在慢慢的好转,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特别是杨光华的到来,更是让他觉得苦日子即将到头、新生活正在开启。尤其是一件大事的发生,更加强化了他的这种感觉和向往。

那是绍兴三年,也就是一一三三年四月底五月初的时候,正是北国春末夏初的时节。春风拂面,暖阳普照,百花盛开,绿草繁茂,河水泛着银光,静静的流淌着。这几天由于天气晴好,空气清新,徽宗的心情更好,所以他已经连续三天在河边上写生画画。这天他画的这幅,初定的题目就是,《春到北国》。他每次来河边作画,钦宗都让于欢跟随伺候,还有那三个太监一起来跟着,给他背着画夹,拿着笔墨纸砚,还有茶壶茶桌,而李光前只要没事也一起来。每当李光前随同一起来的时候,徽宗总要跟他交流对眼前美好风光的感受,每当画的十分得意时,也跟李光前大谈自己的感受,有时也意兴盎然地大讲特讲他当年曾经的绘画佳作。这时徽宗的心情就跟那蓝天碧水绿草红花一样,煞是轻松舒服愉悦。

五月初二这天下午,徽宗又像往常一样,带着于欢等人来到河边作画。李光前则被元帅的传令兵叫去了,不能陪着徽宗。

下午太阳偏西的时候,徽宗刚把画架撑到河的西岸,想要再画一幅夕阳无限好的画作,来映衬自己的心境,李光前快步来到了跟前。此时,恰好徽宗还没有动笔,就问:“光前,你不是去元帅府了?元帅找你有什么大事吗?”

李光前满脸都是喜悦,回道:“是啊,上皇,不光有事儿,还是喜事儿大事儿。”

徽宗一听,立即直起腰来,惊喜的问道:“哦?喜事?是有关我的吗?还是我们五国城的?”

他说的“五国城的”,实际上是指他从韩州带来的所有人。

李光前说,“当然是您的啦,好事,也是喜事,更是大事,是您的自然就是大家的。”

徽宗这下更高兴了,把手上握着的笔递给了于欢,挺起腰板对着夕阳。此时李光前就看到,西山上已经现出橘红色的阳光,照在徽宗的脸上,显得徽宗这张脸格外有生气,也分外有活力了。李光前就说,“上皇您猜一下,是关乎您重大日子的事。”

徽宗说,“唉,到了如今,只要能活着,活得好好的,平平安安舒舒服服的,再高高兴兴的,就是喜事儿啊,不求别的,知足长乐嘛。”

李光前本想吊一下徽宗的胃口,可徽宗却跟他打起了太极,于是干脆就说:“上皇啊,你想着了吗?今天五月初二了呀!”

“噢?你是说又要给我过生日了?”

徽宗的生日是五月初五。在他当皇上之前都是这天过生日,可是他当了皇上之后,道长刘混康在给他看京城地势预测吉凶祸福的时候,说:“你这个五月初五的生日啊,是个不吉利的日子,你是皇上,既可以一统天下,也可以掌控天下所有。依贫道看来,你不但能长寿万年,而且你的皇位也将坚如磐石江山永固,但前提是,您需要把生日改了,改成什么时候呢?最好改成十月十日,十全十美双十合一,并且你要把生日作为一个重大的节日,作为国家的节日,全民的节日,每年大庆,每大庆一次,就积福一成。”

于是徽宗就把他的生日由五月初五改成了十月初十,并且命名为“天宁节”。每到这天,整个大宋朝全民狂欢,全国贺喜,当时都成了惯例。可是自从被金军拘禁以来,他不但没有了天宁节,而且也没有人给他过生日了。还是在太后去世的前一年,太后建议说:“那时候把你的生日改成十月初十,不就因为你是皇上吗?都是听了那个刘混康的话。可他的话灵验了吗?兴许要是不改成十月初十,原本初几就是初几,还能好一些,不至于到了现在这地步。五月初五有什么不好啊?再说人为天生,上天赐予的是哪天就是哪天,硬性改了反倒不好。”

徽宗听了太后的话,觉得的确如此。他说:“是呢,不改生日的话,或许这后来的事就不会发生。改了生日,让我迷失了本心,迷失了自我,也就迷失了江山,唉,改回原本的日子吧,是初几就初几。”

因此,从那以后,也就是从一一二九年的五月初五,由太后和李光前操办,在韩州给他过了被拘禁以来的第一个生日。给他过生日的人,只有太后、钦宗、李光前、高明、于欢和那三个太监,不过就是用太后拿出来的碎银子,在韩州城里边买了点好吃的,买了点土酒。从那以后,每年的初五,都要为他过生日;虽然参加的人数并不多,也不是多么的热烈,但毕竟有了一个重要的节日,所以每到他的生日,他也特别高兴,尤其是到五国城之后,随着日子的延伸,每当他的生日,来给他贺寿的人越来越多,最多的时候竟然摆了四桌,也就是说跟随他从韩州来到五国城、但凡有点儿身份的都来给他贺寿。

因此,李光前一提日子,徽宗便自然地想到了他的生日,既高兴也惊讶。他知道李光前在给他筹备贺寿的事,听说今年准备给他贺寿的人更多。其实,徽宗现在的理念也有变化,他的想法就是借给他贺寿的机会,让大家都团聚一下,吃喝未必多么好,但是大家都热闹热闹,高兴一把,也是一个天大的好事。

李光前就说,“太上皇啊,今年您的寿诞,可不同于往年了。为啥这样说呢?因为今年将有重要人物专门来为您贺寿,您将迎来一个重要的贵宾,您知道是谁吗?”

谁会来呀?徽宗知道,在这个地方没有人能来,只有一个人,并且这个人当然是重要的贵宾。可他不敢奢望这个人能来,他觉得不可能。杨光华怎么可能来给自己贺寿呢?他已经从李光前和其他人的口中,听说杨光华现在已经成为了金国朝廷实际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第一重臣了,虽然他是第一副丞相,可他是实际上的丞相,并且是太师;就因为他是汉人,不是女真人,他才不能够担任丞相,但他却是实际上的丞相,他的地位非常崇高,不亚于当年在自己跟前时的地位,金太宗凡事都靠着他,依着他,也相信他、依靠他。徽宗为此也是很自豪,这也足以说明当年他发现这个杨光华,眼光确实非同一般。由此可见,帝王与帝王之间,也是息息相通、心有灵犀的,金太宗能够这样欣赏杨光华,倚重杨光华,相信并依靠杨光华,就是最好的证明。

李光前之所以不明说杨光华要来,就是为了满足徽宗自己的那种自豪感、自尊感和自信感。李光前用一双神秘而带笑的双眼,看着徽宗,等待着徽宗的明确回答。此时徽宗笑着说:“不用说,一定是太师要来吧?”

李光前立即一拍巴掌喊到:“上皇圣明啊,上皇太圣明了!”

他这一喊不要紧,其他人也跟着一起拍巴掌,一起喊,附近在这里闲逛的人,也都是随徽宗从韩州来的,听到徽宗这边热闹,就都凑了过来,伸着耳朵瞪着眼睛在听,到底什么好事?令徽宗和李光前如此的兴奋和高兴?

徽宗挥了挥拳头,跳了一下,兴高采烈地说,“我就觉得一定是太师要来。你们看你们看,太师要是来了,咱这五国城,这景色岂不是更美,咱们的日子岂不也会更好吗?”

从五月初四早上起,徽宗就不停的往院子门口跑,每一次到院子门口都望着元帅府方向站一会儿,这才真的是翘首以待呢。听李光前说,杨光华五月初四这天,早晚赶过来,初五带着元帅和元帅府的官员来给徽宗贺寿。李光前还说,本来苏哈元帅打算在元帅府设宴,为徽宗贺寿。可是请示杨光华之后,杨光华提出来两个问题:第一,不管怎么说,徽宗是囚犯,元帅府是金国朝廷的元帅府,在元帅府为囚犯贺寿这不合适,容易带来后遗症;第二,如果在元帅府设宴的话,徽宗手下的其他人就不能参加,顶多由李光前陪着,这样徽宗期望的那种热热闹闹、身边人都能喝上喜酒都能一起高兴、欢乐的场面就没有可能了,那样贺寿的意义,显然也就大打折扣。基于这两点,杨光华否定了苏哈元帅提出的方案,决定就在徽宗的院子里举办徽宗的贺寿宴。

五月初五。整个五国城都沸腾了,都在传颂着,金国朝廷太师杨光华和元帅苏哈亲自为徽宗贺寿的事。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甚至传到了五国城之外的金国人那里,金国人于是才知道,这个地方原来关押了一个超级大人物啊,从此徽宗的名气也在这一带传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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