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璟佑是专门学器械专业的,又研究过飞机发动机。
一下子就分辨出来,那就是发动机前端扇叶高速旋转时,切割空气形成的低频噪声。
他往天上看。
透过朦胧雾气,果不其然就看见了拇指大小、正向他们驶来的飞机。
唐梅和陆远征也看见了这一幕,便抱着孩子相继从车上下来。
飞机滑行到落地,再到泊机,这中间又等了一会儿。
但是也无所谓了。
已经到了跟前,便没有人再去盯着时间看到底是早了还是晚了……
机场工作人员比划手势,牵引飞机慢慢停到红毯跟前。
等到飞机彻底停稳放下升降梯,机舱门口有戴着口罩的同志探头来喊帮忙,其他人才被允许靠近。
傅璟佑原本也想上前,只是才踏出一步就被军方同志拦了下来。
无可奈何,就只能带着老人和孩子在下面望着等着。
上面嘈杂了一会儿,很快,有人先后退着从机舱门口出来。
傅家老小不知道什么情况,都揪起一颗心伸长脖子往那边打量。
很快,又出来了几个人。
“慢点慢点,步子都踩稳了!”
“好好,走,扶稳点……”
一阵喧哗声过去,渐渐的从下面也能看清大致情况。
原以为那些上去的人是说要把陆淼扶下来的意思,可事实上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
数月前,一袭蓝衣朝气活泼跑着、跳着出发的人,眼下躺在一张小小的担架床上,是被人抬着从上面下来的!
“淼淼!”
傅璟佑绷不住了,急切上前喊着陆淼的名字。
陆远征和唐梅紧随其后:
“小宝,小宝?”
“小宝?丫头!”
“妈妈?哪里有妈妈?妈妈……!”
担架上的人过于苍白消瘦,柏川一时都没认出来是妈妈。
小家伙被爷爷抱在肩头,摇着脑袋还在到处张望:
“妈妈!妈妈!”
近段时间,有时候是下午三五点,有时候是傍晚六七点,总之,陆淼发烧的次数愈发绵密。
也许是这会儿淅淅沥沥细小的雨滴落在脸上带来了一丝清明。
陆淼原本低烧意识正混沌。
隐约中听见有人叫她,她泛青的面容上显得异常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眼睛缓缓支开一条缝隙。
“淼淼?淼淼?”
“妈妈,妈妈!”
陆淼瞳孔好半天无法聚焦。
眼神循着声音盲目转动半晌,才模模糊糊看清孩子爸爸担忧焦急的脸,还有脖子上挂绳、手上打着石膏的柏川。
她情绪微微波动,想要起身起不来,想要抬手也没有力气,努力半天,也只是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动了动手指。
“手……手怎么……”
她着急想问问孩子的手是什么情况,可是一句话没说完,便克制不住的挺起胸口咳了一声。
一刹那间,点点猩红的血沫溅得眉间、脸上、下巴处,到处都是。
陆淼闭上眼睛,躺回担架又不动了。
那是怎样刺人眼球有叫人揪心的画面呢?
唐梅和傅璟佑着急得喊破了音。
“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这样?!”
“小宝?小宝!同志,同志!她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咳血!”